對於吳起隱含示威的一劍,徐鳳年麵色毫無動容。


    他隻是向著外邊指了一指,然後開口道:


    “舅舅,你知道嗎,今次來北莽可不僅僅隻有外甥我一人而已。


    在這飛狐城外還陳列著一萬大雪龍騎軍!”


    聽到徐鳳年不是悄悄潛入北莽來找自己迴去的吳起眼中總算是有了一絲感興趣之色。


    能帶著大雪龍騎軍來這北莽,別的不說,光這膽子,自己這外甥就大得很啊。


    “怎麽?你怕自己死在北莽,所以帶了一萬大雪龍騎軍壯膽?


    在這江湖確實無人可擋這萬餘大雪龍騎軍。


    但這世間武人有一萬種辦法可殺了你後成功身退。


    如此舉措,實為不智。


    是那李義山是老到昏了頭還是那徐驍已經不想再鎮守北涼了?”


    徐鳳年搖了搖頭笑道:


    “舅舅,此言差矣。


    我之安危從來就不該寄希望於他人。


    今次帶著大雪龍騎來這北莽是我想叫如今這天下知曉,我北涼大雪龍騎當雄冠天下,當縱橫無疆,當叫敵人聽聞這四字便喪膽奔逃!


    舅舅,你可知如今這支大雪龍騎有六品之上幾人?


    我大雪龍騎全軍一萬零三百二十八人,六品之上一萬零三百二十八人!


    我北涼有此大雪龍騎軍,為何要枯守西北不願寸進?


    我北涼有此大雪龍騎軍,這天下之大又有何處去不得?!”


    聞言,縱使是修那無情道的吳起也不禁為現在的大雪龍騎實力而震驚。


    一萬零三百二十八人,全是六品武夫!


    這是何等恐怖的實力?!


    大雪龍騎,百騎對百騎,足可以一挑三。


    千騎對千騎,便可以一挑五。


    萬騎對萬騎,本就可以一挑十。


    如今人人六品之境,人人可破敵六甲!


    那這一萬大雪龍騎,要這北莽填進去多少人命才可將其留下?


    吳起的答案是留不下!


    作為全天下機動性最高、攻擊性最強的輕騎,大雪龍騎一次衝鋒便可令敵陣潰散!


    如此大雪龍騎,自當無敵天下!


    雖未親眼瞧見這支大雪龍騎,但徐鳳年言語裏的自信卻叫吳起不得不相信如今這支大雪龍騎就是天下第一!


    更重要的是徐鳳年言語中透露出來的野心正是他吳起當年求徐驍而未得的東西——天下!


    這與他關係不親的外甥確實知道他吳起想要什麽,甚至比那不久前接觸過他的陳芝豹更清楚地明白他想要什麽!


    意識到了這一點的吳起對這親外甥確實有些刮目相看。


    隻是他和陳芝豹一樣,認為有些事說是一碼事,做是就是另一碼事了。


    畢竟當初他們那批人在春秋之後可是規劃好了堪稱完美的稱王路線。


    先一鼓作氣拿下中原半壁江山,再割據自守與離陽趙家劃江而治,最後再打一場類似西壘壁的全力大戰,以此來決定天下歸屬。


    但不管這謀劃多麽漂亮,最終要決定的還是當時那個高坐於烏騅馬上的大將軍。


    所以吳起緩緩開口道:


    “你現在還不是北涼王,說這些都還為時尚早。”


    徐鳳年哈哈一笑道:


    “難不成那陳芝豹便是北涼王或是已經入蜀就藩成為蜀王了不成?


    舅舅,我知你更看好陳芝豹。


    可現在陳芝豹比之我徐鳳年又如何?


    舅舅為何不親眼看看那大雪龍騎,看看我徐鳳年?”


    看著徐鳳年那雙仿佛有光芒般的眼睛,吳起稍稍沉默了一下後,一把撕掉了那已經被他指甲抓得千瘡百孔的生根麵皮,露出了一副俊美容顏。


    隨即直起了佝僂身子的吳起再伸手一招,掛於掛劍閣簷角之下的燭龍便應召而來。


    手握燭龍如劍仙臨世的吳起身上總算是有了幾分曾經的風采。


    “既然你說看看,那我便看看。


    若是令我失望……”


    沒等吳起說完,徐鳳年就笑著答道:


    “失望?舅舅可有意與外甥我一道去劫那離陽的隋珠公主?”


    隋珠公主?


    吳起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麵前的徐鳳年。


    敢劫離陽隋珠公主,自己這外甥確實是說到做到啊。


    憋屈了很多的吳起心中頓時有豪氣橫生。


    “有何不敢?”


    ……


    北莽,龍腰州,東線。


    此時正有一支儀仗極為隆重的隊伍在千騎離陽精銳以及千騎北莽精銳的護送下往北莽而去。


    這支隊伍正是離陽送往北莽和親的隊伍。


    隻是本該歡聲笑語的送親隊伍如今卻是相當沉默。


    因為在居中的那頂豪華馬車之內,隋珠公主正在發脾氣。


    聽著那馬車內瓷器碎裂的聲音,作為護送隋珠公主護衛之一的東越前朝皇子張恆無奈地苦笑著。


    此次與北莽和親一事可不受隋珠公主的意誌左右。


    即便隋珠公主曾經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那個公主也一樣。


    那日從禦書房離開後的隋珠公主便在閨房之中大哭了一場,但最終還是答應了前往北莽和親一事。


    若不如此,那她母親便會被打入那個終日不見陽光的冷宮之中。


    所以在這次北上途中無處發泄的隋珠公主隻能將自己的憤怒都發泄在了身周物品之上。


    將身邊能砸之物都摔了個幹淨的隋珠公主坐在床榻之上盯著其中一塊尖銳的瓷器碎片默默發呆。


    說實話父皇讓她嫁給北莽蠻子一事,她是真有想過一死了之。


    但後來她聽說這是父皇為了製衡北涼所做出的反製之後,她心裏竟是有了種莫名的期待。


    如果說北涼真的能大膽到來劫親,那麽就讓她‘隋珠公主’這個身份死在北莽吧。


    如此,她便可以獲得真正的自由。


    隻是再過幾日她便能到達那南朝燕京,為何他……還不來?


    莫非是……怕了不成?


    想到當初那個在武當山上就敢為婢女出頭,讓婢女狠狠打自己一巴掌的家夥,隋珠公主心中就有了種莫名的躁動。


    無法無天的他又怎會怕?


    無非是還未來罷了。


    隻是這個早她很多天便已經來到了北莽的北涼世子殿下究竟在幹嘛?


    這龍腰州可是兩方的必經之路,錯過了這裏想要再有交集可就難了啊。


    這樣的時機,他怎會錯過?


    隋珠公主念頭剛落,就聽到外麵一陣人馬嘶鳴之聲。


    臉上揚起無聲笑容的隋珠公主轉身看著梳妝盒竟是有閑心地貼起了花黃。


    他,果然來了!


    徐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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