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熟悉的稱唿,徐鳳年微笑著迴道:


    “是我。”


    見到徐鳳年的確認,那漢子猛然從地上彈起,笑著一拳砸在徐鳳年的胸膛,而徐鳳年也不以為意地迴了一拳。


    可如今的徐鳳年再也不是三年前那遊曆時毫無縛雞之力的富家公子哥了,徐鳳年即使已經盡量在收著力了,但這一拳下去還是讓那漢子不由得齜牙咧嘴了起來。


    感覺自己吃虧的漢子頓時再給了徐鳳年一拳。


    徐鳳年自然也不是吃虧的主,再次隨手一拳遞去,這你來我往之下,兩人竟是打了個不亦樂乎。


    這一幕看得身後兩名女子皆是嘖嘖稱奇。


    薑泥還是第一次看見徐鳳年如此,不說在那北涼王府中徐鳳年連那北涼王徐驍都敢追著打,就說在那北涼誰敢捋北涼世子殿下的虎須?


    特別是出了北涼之後,徐鳳年先是憑借著大雪龍騎直接讓那雍州官場沉默,接著再馬踏青羊宮,最後更是在春神湖上打得青州水師找不著北。


    這徐鳳年何曾吃過一丁點的虧?


    像現在讓人一拳拳砸在身上的時候可真沒有過。


    以薑泥的視角看來,就算是當今聖上的六位皇子站在徐鳳年麵前,徐鳳年都不會有任何收斂,照樣該罵罵,該打打。


    而眼前這個粗布麻衫配木劍的遊俠兒怎麽也不會比那些皇子更為高貴。


    這人究竟是誰?值得徐鳳年如此對待?


    至於那剛剛才領教過徐鳳年強勢的六珠更是對此表示不解。


    按照先前襄樊城外她的遭遇,這徐鳳年可不會有那麽好說話。


    否則的話徐鳳年就不會以那萬餘大雪龍騎來壓她了。


    而且徐鳳年明顯在互相換拳中有所留手,否則的話隻需一拳,那漢子估計五髒六腑都要移位了。


    可偏偏徐鳳年卻樂意跟那漢子你一拳我一拳地互相擊打,這看起來更像是……玩鬧?


    以徐鳳年北涼世子殿下的高貴身份有必要和這麽一個渾身都透著窮酸勁的漢子如此玩鬧嗎?


    這便是所謂的紅塵嗎?


    六珠若有所悟地繼續看向了兩人。


    此時那窮酸漢子本就餓了好幾天,剛剛那幾拳等於是耗盡了他僅有的力氣。


    隻見再一次被徐鳳年打迴來之後,那漢子就幹脆擺爛不打了,直接往地上一躺,一副隨便你打的樣子。


    接著見徐鳳年沒動靜,這有氣無力問道:


    “行啊,你小子是發達了,竟然還穿上了公子哥的衣服?


    身後還帶著兩名美眷?


    嘖,真是富貴了啊。


    沒想到我溫華還沒在江湖中闖出名堂來,你小子倒是先賺到錢娶上媳婦了哈。”


    徐鳳年笑了笑,毫不嫌棄地席地而坐:


    “怎麽?難不成我還得等你揚名立萬再發達不成?


    話說兩年過去了你咋還是這副德行,你不是說要讓天下都知道一名叫做溫華的劍客嗎?


    怎麽新出的武評十人裏似乎沒有一個叫溫華的啊?”


    聽見徐鳳年的調侃,躺在地上的溫華翻了個白眼笑罵道:


    “少在那說風涼話了,習武不得先填飽肚子嗎?


    你看我這好幾頓沒吃的樣子怎麽可能還使得出劍。


    跟你說要是我溫華頓頓有酒有肉,那麽莫說這武評十人,便是天下第一都可取的。


    所以,姓徐的,你還不趕緊扒下這套礙眼衣服去換點好酒好肉給我?


    將來兄弟我發達了可不會忘了你。”


    聽得溫華吹牛的徐鳳年很是配合地點頭道:


    “確實,習武之人怎能餓肚子呢,未來的天下第一跟我走吧。


    酒肉管飽!”


    見徐鳳年如此輕易地就答應了自己的請求,溫華的神情明顯愣了一下。


    兩年前初見時,眼前這姓徐的可是如同乞丐一般隻能挖地裏的番薯充饑,怎麽一段時間不見後便搖身一變成了酒肉不愁的富貴人家了?


    難不成真像這姓徐的吹噓時所說的那樣,他家裏是北涼那邊數一數二的豪閥?


    還是說這家夥是故意在他這個好兄弟麵前有麵子故意裝的?


    說起來溫華更相信是後者。


    畢竟哪家豪閥會失心瘋般的將自家嫡係子弟逼到生啃地瓜的地步?


    所以不明深淺的溫華頓時嗤笑一聲道:


    “你就裝吧,信不信老子明天就讓你請老子去趟相國巷白玉獅子樓中砸錢。


    到時候你的牛皮怕是就要被戳破嘍。”


    白玉獅子樓?


    徐鳳年微微一笑,相國巷乃是襄樊城有名的勾欄聽曲之地。


    而白玉獅子樓更是其中的佼楚,它的地位類似於紫金樓之於北涼。


    因為在那白玉獅子樓中還有一名聲色雙甲,同時還上了胭脂評的李雙甲,李白獅。


    傳聞中想要見到這名跟魚幼薇一般豔冠三州之地的花魁可要砸不少銀子下去。


    畢竟這李白獅在傳言中可是擁有一雙白蓮玉足,還習得了道教房中術與密宗歡喜佛。


    據聞李白獅可在床上做出秘戲圖上所記載的任何姿勢,故坊間一直有白玉獅子滾繡球的旖旎說法。


    隻可惜這麽多年來似乎也沒人真能對那李白獅一親芳澤,以至於現在仍是個雛兒。


    而正因為如此,更是有大把權貴子弟願意來這白玉獅子樓中大肆灑錢,隻為見那李白獅一麵,如果有幸能和其同床共枕那便更好了。


    所以此時溫華才會說出讓徐鳳年帶他去相國巷白玉獅子樓瀟灑一事。


    在那裏沒錢可真是連門檻都進不去。


    因此溫華估摸著徐鳳年斷然不會答應自己的請求。


    結果令溫華沒想到的是徐鳳年竟然沒有猶豫的直接點頭道:


    “好啊,我們明日便去那相國巷白玉獅子樓中砸錢。”


    聽到這話的溫華忍不住從地上直起身子確認道:


    “姓徐的,你真知道那相國巷白玉獅子樓是什麽地方嗎?”


    徐鳳年嘴角微翹道:


    “不過是間上好的窯子罷了,你兄弟我什麽場麵沒見過,什麽樣的花魁沒摸過?”


    溫華嘖嘖兩聲:


    “喲,姓徐的,你還真發達了?


    得嘞,你明天不給我找個相國巷的頭牌姑娘作陪,看我不用木劍削死你。”


    徐鳳年嗬嗬一笑:


    “怎的?這就想破身了?


    你不是說沒有讓溫華之名響徹天下前都不破身的嗎?”


    想到自己名揚天下的夢想,溫華頓時就泄了氣重新躺迴了地上道:


    “我想想都不行嗎?


    饅頭白啊白,我吃不到還不能做夢想了?


    行了,不說了,我要在夢裏做個天下第一了。”


    徐鳳年笑了笑沒有接話,反而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溫華,你想學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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