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番未來之言的晉蘭亭瞳孔猛震,心中湧現出了強烈的不安。


    可還沒等他準備開口為自己辯解之時,一股大力從他身後傳來。


    晉蘭亭全身一震,無邊的痛楚從身體各個角落傳來,隨後便是數口黑血嘔出。


    看著那令人心驚肉跳的黑血,晉蘭亭忽然間明白了一些什麽。


    那世子殿下徐鳳年盡是用腳就震斷了他全身筋脈!


    這傳聞裏不會武功的徐鳳年竟是深藏不露的武學高手?


    可惜,晉蘭亭是沒法將這件事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說給自己的同僚聽了。


    現在的晉蘭亭實際上離死就隻有一口氣了。


    感受到生機流逝的晉蘭亭無力地向著自己的美眷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一丁點生的希望。


    可已經被晉蘭亭傷透心的兩女絲毫沒有伸手的意思,一是因為已經看透了晉蘭亭本質,二是因為殺他的人乃是北涼世子徐鳳年。


    所以二女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晉蘭亭在地上不斷抽搐,直至最後死亡。


    確認了晉蘭亭死亡後的徐鳳年抬起頭望向兩女道:


    “這裏的事你們倆明白該怎麽說嗎?


    還是說你們想像他一樣不能說話?”


    聽見徐鳳年的言語,兩名本來互相不對付,但是又因為失了丈夫成為寡婦而兮兮相惜的兩女在對望了一眼後,齊齊柔聲道:


    “妾身明白。”


    給了一‘大棒’的徐鳳年點了點頭拋出了‘甜棗’:


    “很好,那這處宅院就歸你們了。


    你們哪天乏了累了想再嫁人了,北涼便是你們的娘家!”


    聽到這話,兩女臉上均是露出了欣喜之色。


    能攀上北涼這條大腿作為娘家,那她們倆就算是身為寡婦也不會受人欺淩了。


    世子殿下此舉算是為她們安排了妥善的退路,甚至算是給了她們更好的生活,她們沒有理由不同意。


    “謝世子殿下恩典。”


    不過這一次她們沒再等來世子殿下的迴話。


    等她們再抬起頭時,剛剛還站在前方的世子殿下早已不見了蹤影。


    ……


    殺死了晉蘭亭,徐鳳年心中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他此生最恨叛徒了。


    既然晉蘭亭注定會做那叛徒,那麽他自然不會再讓他活著了。


    而且晉蘭亭先拿劍刺殺他,他這才反殺,這事對於太安城那邊也算有了過得去的交代。


    若是太安城要抓著這點發難,那徐鳳年也不介意他日去太安城的時候多殺一個人!


    隨後收到了徐鳳年信號的萬餘大雪龍騎直接橫穿穎椽縣城而過,讓那些從未見過真正北涼鐵騎的穎椽縣百姓們見識到了什麽叫做真正的震撼。


    而那些原本的穎椽縣城官員和武將們紛紛避而不見就像是集體隱身了一般。


    那邊晉家老宅,晉蘭亭的父親晉老太爺和本該躺在病榻修養的雍州薄曹次從事鄭翰海坐在一座寧靜小軒中正愁容滿麵。


    即使有幾名年幼美婢在伺候著他們揉肩敲腿也沒能驅散他們眉間的愁容。


    他們兩族是穎椽關係最結實的世交,在這穎椽縣官場也算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但這一次到來的北涼鐵騎卻是將他們的威嚴踐踏在地。


    晉蘭亭私宅中桃樹被砍,白鵝被烹,還有那兩位夫人被直接強行‘請’迴的事他們都知道了。


    這北涼世子的囂張跋扈從這些事裏確實可見一斑。


    鄭翰海率先苦笑一聲吼開口道:


    “本以為大柱國徐驍那般聰明絕頂的人物生出來的兒子再不濟也是懂些人情世故的年輕人。


    唉,結果他根本不按我們玩官場的那套出牌啊!”


    晉家老太爺同樣輕歎一聲,揮了揮手將身前婢女給驅走之後,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陽穴,無奈道:


    “如果說隻是砍桃樹、烹白鵝這種破費點金銀的事,隻能算小事而已。


    我還巴不得那北涼世子殿下欺我們呢。


    可我們接到了太安城的密令要阻攔那北涼鐵騎南下才是件麻煩事。


    那北涼擁兵自重又怎會肯聽你我的指令。


    好不容易蘭亭想出了那閉門謝客的計策,結果人家硬是把門砸開。


    這事你說能上哪說理去?”


    鄭翰海搖了搖頭低聲道:


    “晉老,說起來這些年來離陽不斷將那顧大將軍麾下舊部陸續安插在雍泉兩州,隱隱對那北涼形成合圍之勢。


    而且在太安城內,那內閣的張首輔已經擺明了與北涼王徐驍的交惡.


    離陽文武均表現出了對北涼的厭惡,這種局勢看起來十分不妙啊。


    不知道晉老怎麽看這事?會不會是上麵已經做好了準備動這北涼了?”


    老太爺噓了一聲,沉聲道:


    “噓,這事可不能亂說,北涼現在還是離陽的北涼。


    要是這話傳出去,到時候那北涼被逼急了,先吃虧的可是離北涼最近的我們!


    到時候不管如何,我們都很難應對。”


    聽到這話,鄭翰海跟著沉默下去。


    可忽然有小廝急急忙忙地前來稟告。


    瞧見那小廝慌慌張張的樣子,晉老太爺心中就有了一絲不妙。


    他剛剛可是吩咐了沒有急事不可來人打擾他的!


    晉老太爺與那鄭瀚海對望一眼,均看出了其眼中的不安。


    “何事?快速速道來!”


    小廝哭喪著一張苦臉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老太爺,晉大人死了……”


    “什麽?你說什麽?!”


    晉老太爺猛地坐直了身子,那雙常年眯著的眼睛也驀然睜開,眼裏均是不可置信之色!


    鄭瀚海見晉老太爺這番模樣,連忙安撫道:


    “晉老,你先別激動,身體要緊,身體要緊。”


    接著鄭瀚海迴過頭來對著那小廝厲色道:


    “給我好好說話,想清楚了再說話!


    若是亂說話,小心你的舌頭!”


    小廝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再度開口道:


    “那北涼世子殿下在晉大人的宅院中焚琴煮鶴,還讓那兩位夫人為其揉肩捏腿。


    晉大人一時氣不過就拿了劍要去殺那世子殿下。


    可哪知晉大人不是那世子殿下的對手,三兩下就被世子殿下給反殺了。


    如今……如今屍骨都要涼了。”


    聽到這話,晉老太爺隻覺得五雷轟頂。


    他家就晉蘭亭一根獨苗,如今晉蘭亭死了也等於是斷了他家的香火!


    想到這個的晉老太爺頓覺氣急攻心,竟是直接雙眼一翻向後倒了下去。


    身旁的鄭瀚海頓時一驚,趕忙將其扶起,但卻發現這晉老太爺已是沒了氣,竟被活生生的氣死了!


    鄭瀚海頓時大怒:


    “來人,備馬車,本官要上京城告禦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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