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肆與有榮焉地欣賞了老師的書麵誇讚,抬眸看裴枕,“這錢你打算怎麽花?跟同學一起去吃飯?或者趁周末去玩?不夠我給你補上。”


    裴枕不好意思的垂眸淡笑,冷白色的手指泛著青色的血管,將桌上其中一隻不新鮮的鬱金香抽出來,握著金燦燦的剪刀裁剪幾段,扔進垃圾桶裏。


    聲音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愉快。


    “小姨,我對出去玩和吃飯都沒有什麽興趣,這錢我想給小姨,雖然不多,但不想光讓小姨為我花錢。”


    許肆坐在寬大的單人沙發上,眼裏的光波瀲灩動蕩,“學校一個月就考一迴,迴迴你得了第一,錢能都給我?”


    裴枕手指沾著花上的露珠,濕氣纏繞在身邊,他理所當然地笑:“當然可以,我爭取保持成績,都給小姨。”


    許肆心情忽然就變好了些。


    裴枕每次說的話都特別能給人提供情緒價值,她查過裴枕那張卡,這段時間,他根本沒有花多少錢,基本支出都用的是學校的卡,買一些文具之類的用品。


    一個月一萬。


    說起來是她賺了。


    許肆開心的不是一萬塊錢,而是這時候的裴枕,肯把所有都給她。


    許肆溫柔的將成績單放下,說:“你考了第一,小姨還要給你獎勵,你想要什麽獎勵?”


    裴枕的薄唇在冬日中顏色漂亮,便將整個人都襯得精致,他沒有立刻說出願望,隻是問:“是每次考第一都有獎勵嗎?”


    許肆點了點頭,“嗯,當然。”


    港島暫時還沒有用錢做不到事。


    她最不缺的就是錢。


    裴枕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我暫時還沒有想要的願望,可以攢一起嗎?等以後我有願望了,再跟小姨說。”


    許肆答應的很痛快,“當然可以。”


    見他真沒打算要這錢,她無奈的笑了笑,“這錢,小姨給你充到你自己的卡裏,你別太節省了,卡裏的錢零頭都沒花完,多給自己買些東西。”


    裴枕沒有推拒,隻是笑著說:“謝謝小姨。”


    一整個傍晚,裴枕就坐在醫院陪許肆說話,言語之中,許肆都沒有看出他有什麽異常的。


    最異常的人就是何莉了。


    她借醫院的電話播了個號碼後,就沒有離開醫院。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許宅的傭人送來了擺盤精致的晚餐,擰開燈,裴枕洗過手後,清清爽爽的坐在餐桌前吃飯,餐盤和湯匙總不會碰撞發出怪聲音。


    吃相無可挑剔。


    本來許肆沒什麽胃口,這會兒倒是能吃下些東西了,一個人心情舒暢的時候,就能與脾胃和解。


    晚上八點半。


    醫院底下忽然爆發出了一陣陣驚唿聲。


    蹲守的記者飛快的按下快門鍵,“哢嚓哢嚓”的聲音在同一時間響起,此起彼伏,顯得嘈雜,像午夜窸窸窣窣的囈語,又像鍾擺齒輪的摩擦。


    這是出事了。


    許肆扭頭盯著窗外,皺眉,沒有走過去。


    安適敲了敲門,快步走進來,為她帶來了外麵的消息。


    “小姐,您二嬸嬸何莉站在天台,看樣子像是要跳樓。”


    “不是讓人看好天台了嗎?”


    “她是趁人換班不注意,偷跑上去的。”


    許肆放下筷子,紙巾擦了擦嘴角,“那就報警吧,阿枕,你吃完就迴去,我可能得處理些事情,不能陪你了。”


    裴枕看著窗外泛起的濃霧,忽然問道:“這事,對於小姨來說,算很麻煩嗎?”


    “有點。”許肆笑了笑,“但也不算太麻煩。”


    裴枕也放下筷子,乖巧的點頭,站直身子,指尖拎起放在一旁的黑色書包,眼眸時時刻刻透著清澈感,“我走了,小姨再見。”


    “外麵都是記者,讓安適送你出去吧,路上小心。”


    出了醫院的大門。


    裴枕忽然抬頭朝天台的方向望去,混黑灑墨一般的暗夜,有一個麵容精致的女人站在那裏,雙手死死握著生鏽的鐵欄杆,一副被人逼迫的樣子,大聲喊著些什麽。


    因為樓層與地麵的間距太遠,模糊不清,隻有幾個尖銳的字眼,可以勉強拚湊聽清。


    “許肆,錢,跳下去。”


    安適站在一旁,拉開車門,規矩地說:“裴少爺,上車吧。”


    昨夜的汙水在地上流淌,圍觀的人心有餘悸,有人抽泣地小聲說:


    “她會不會真的跳下來。”


    “許小姐逼她的吧…這些豪門真是可怕…18歲這麽毒,要是我有這麽大個公司,就算要破產,我也得想辦法救親人。”


    灰蒙蒙的天空下,少年目光盯著那個身影,耳邊充斥著許多對許肆不好的垃圾話,如針紮一樣刺耳。


    在安適的第二聲催促下,他溫聲問:“安助理,我想去頂樓看看。”


    少年單薄的身影在冬日夜晚的濃霧中看不真切,安適疑惑的問:“裴少爺有辦法讓她下來?”


    否則去了做什麽?


    裴枕笑著點了點頭,“我想試試看。”


    這個冬天濃霧格外迷人視線,相機的快門聲吵吵鬧鬧響個不停,安適抱著試試看的念頭,帶著少年登上了頂層。


    才發現女人手裏有刀,在昏暗的天台,看的人心裏止不住的發慌。


    警方還沒到。


    他極不讚同裴枕再過去,勸阻道:“裴少爺,別去了,還是等警察來吧。”


    裴枕點點頭,沒有做出別的舉動,擰著眉頭看向女人,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似乎在辨認什麽。


    大約五分鍾後,警察來了,警笛的聲音讓女人有些遲疑。


    她不想死,但這是她唯一能想到不用交出房產,也能救迴丈夫的辦法,她赤裸著腳,踩在堅硬的沙礫上,喊著許肆的名字。


    時不時迴頭張望,看看許肆的身影有沒有出現。


    也就是這麽一個眼神。


    暴露了她的不篤定。


    少年忽然靠著牆,緩慢地朝她走去,步伐輕輕的,在倏耳的風聲中並不明顯,臨近的時候,又加快了腳步。


    少年腿修長,幾步就到了她身邊。


    日複一日恐怖的訓練各種格鬥技巧,力量在此刻有了具象化,力道極重,將女人一整個從天台上扯了下來,牢牢固定住了她的手。


    “啊!放開。”


    女人的尖叫聲沒有用。


    沉沉帶著拖拽的腳步聲,少年眼神淡漠涼涼,沒了半點柔和,一步一步朝樓道口靠近。


    安適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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