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


    蕭方陡然間想到什麽,喝道:


    “仲康,速拿地圖來!”


    許褚愣了一下,忙喝令親衛,將地圖拿來,鋪展在了望樓上。


    蕭方盯著地圖,目光掃來掃去,眼中神色漸漸篤定起來。


    “陳倉!”


    蕭方羽扇一指,斬釘截鐵道:


    “曹操必是想以主力向東,經由上邦沿渭水東進,穿越隴山直撲陳倉。”


    “陳倉乃我糧草轉運之地,屯有百萬斛糧草,若為曹操所燒,我大軍必不戰而退。”


    “這是曹操惟一出奇製勝,扭轉乾坤的機會。”


    “沒錯,曹操必是想偷襲我陳倉!”


    劉備臉色一變。


    法正,馬謖眾臣皆是吃了一驚,紛紛圍了上來細看。


    “奇襲陳倉,燒我糧草,確實是扭轉乾坤的唯一機會。”


    “隻是上邦至陳倉間山勢險峻,中間並無穀道可供通行,曹操又如何穿越隴山襲我陳倉?”


    法正手指在兩地間一劃,抬頭看向了蕭方。


    蕭方眼神別有意味,一笑道:


    “若是平常,曹操自然沒辦法由上邦襲陳倉,可孝直你別忘了,現下可是隆冬之際呀!”


    隆冬之際?


    法正眼神茫然,一時沒轉過彎來。


    “孟起。”


    蕭方目光卻轉向馬超,問道:


    “你久居涼州,對隴西一帶地形氣候,應該是了如指掌了吧。”


    “你可知這個時節,渭水是否會結冰?”


    馬超一愣,不想蕭方忽然問起這種問題。


    遲疑一後後,馬超才道:


    “關中冬日不太冷,渭水在關中一段大部分時間不結冰,但隴西卻要比關中冬天卻要冷的多,渭水在冬季至少會有一個多月冰期。”


    “現下正是一年當中,最冷的幾天,若我記得沒錯的話,渭水應該已經結冰。”


    蕭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眼神更加篤定自信,笑著迴望向了法正。


    看著蕭方別有意味的眼神,聽著馬超所說,法正陡然間心頭一震。


    “上邦與陳倉間的隴山本來無路,但渭水若一結冰,便等於變成了一條冰路。”


    “丞相的意思是,曹操將率大軍,趁著渭水結冰,踏冰為路穿越隴山,奇襲我陳倉?”


    法正不愧是法正,鋪地到這般地步,終於領悟了蕭方言外玄機。


    蕭方笑而不語,默認了法正所說。


    眾臣皆是大吃一驚。


    劉備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曹操是想仿效我們蒲阪一戰,學我軍踏冰而行,去奇襲陳倉!”


    “秦國之中,竟有人能想出這等妙計,此人當真是厲害!”


    驚異過後,劉備卻又慶幸道:


    “幸得丞相神機妙算,識破了曹操這一招奇謀詭計,不然陳倉若失,我三十萬大軍豈非不戰而退?”


    聽得劉備這話,眾臣無不是倒吸涼氣,皆是暗自慶幸,目光齊刷刷聚向了蕭方。


    蕭方卻雲淡風輕,緩緩說道:


    “曹操此時應該已過上邦,說不定已進入隴山,最多一兩日就能抵達陳倉。”


    “陛下,我們得有所補救才是。”


    劉備心中咯噔一下,急道:


    “陳倉隻有四五千餘兵馬,曹操主力至少也得六萬多人,十倍於我軍。”


    “現下朕若迴師陳倉,隻怕來不及趕到,陳倉便有失陷之危啊!”


    眾將立時緊張起來。


    “陛下莫慌。”


    蕭方卻淡定自若,不緊不慢道:


    “陳倉雖隻有四千兵馬,但守城之將,卻乃郝昭。”


    “陛下忘了麽,臣可是與陛下講過,這郝昭也是個善守之才,守城之能不遜於霍峻。”


    當年郝昭以兩千兵馬,抵擋住了諸葛亮十幾倍大軍進攻,守城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


    況且當年的郝昭,正是在陳倉城一戰成名。


    陳倉城,算是郝昭的福地。


    這也是蕭方臨戰之前,舉薦郝昭來守陳倉,負責保護糧草的原因。


    頓了一頓後,蕭方接著道:


    “有郝昭在,縱然曹操奇襲成功,一時片刻未必就能攻下陳倉城。”


    “我們不是還有五千騎兵還在街亭麽,陛下可詔令子龍鄧艾他們,即刻折返陳倉,殺曹操一個措手不及。”


    “咱們就讓曹操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此時的鄧艾,已然成長成為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在做了蕭方幾年書僮,耳濡目染了兵法謀略後,蕭方又將他派去做趙雲的副將。


    目的,自然是跟趙雲學習武藝和統軍之術。


    對於鄧艾這樣能進武廟的奇才,蕭方自然是要悉心栽培,要將這孩子培養成大漢未來的頂梁之柱。


    文韜武略,功業戰績,至少要比曆史上的那個鄧艾要更勝一籌吧。


    聽得蕭方所言,劉備緊繃的神經頓時鬆展下來,臉上浮現出了幾分如釋重負之意。


    “好,就依丞相所說。”


    “來人,速速飛馬傳詔郝昭,令他做好準備,務必堅守陳倉。”


    “再令子龍,速率本部騎兵折返南歸,直奔陳倉,殺曹賊一個措手不及!”


    …


    陳倉以西,隴山之中。


    一條晶瑩的冰路,沿著群山萬壑蜿蜒東去。


    兩岸是壁立萬仞,飛鳥難渡,莫說是穀道,連一條山間小路都看不到。


    唯有這一條冰路,可通車馬士卒,成了天然而成的一條穀道。


    冰路之上,六萬餘秦軍步騎,正踏冰疾行。


    盡管冰麵很滑,走的太快時不時就會摔上一跤,但秦軍士卒們卻不敢放慢腳步。


    滑倒了,顧不得痛,爬起來繼續疾行。


    此時的曹操,則裹著厚襖,正盤膝坐在一輛馬拉的冰車之上,忍受著迎麵而來,刮麵如刀的寒風。


    身是冷的,曹操的心卻是熱的。


    “這渭水果然結冰,成了天然的穀道,可令我六萬大軍神不知鬼不覺穿越隴山。”


    “這個成公英,當真是個奇才。”


    “當此大秦危難之際,朕竟能得此人獻上奇謀,若真能一戰逼退大耳賊,便證明天不絕我曹操也…”


    曹操思緒飛轉,暗自慶幸著。


    大軍頂著寒風,踏冰疾行。


    兩日後,這支風塵仆仆的龐大軍團,終於走出了隴山,進入到了關中平原地帶。


    前方,渭水北岸方向,一座城池輪廓,已是隱約可見。


    “終於到了!”


    曹操精神大振,跳下了冰車,翻身躍上戰馬,將身上的裹著的厚襖一扔。


    拔劍在手,向著前方城池一指:


    “大秦將士們,我大秦存亡,就在此一戰!”


    “隨朕殺上北岸,將陳倉夷為平地,燒盡大耳賊百萬斛糧草!”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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