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休終於不再死撐了。


    秦軍上下如蒙大赦,瞬間如被打了雞血。


    “殺——”


    “殺——”


    伴隨著震天殺聲,虛弱困渴的五千秦卒,爭先恐後衝出營牆,朝著山下衝去。


    漫山遍野,聲勢浩大。


    山坡下。


    兩萬漢軍已嚴陣以待。


    一萬槍盾手橫列坡底,結成一道銅牆鐵壁。


    一千連弩手,早已端著連弩,瞄準了山下衝湧而下的秦卒。


    馬謖立馬扶劍,注視著秦軍逼近。


    “斷水三天,煙熏三天,曹休,你果然撐不住了麽…”


    馬謖冷冷一笑,手中馬鞭高高舉起。


    百步,七十步,五十步,四十步…


    秦軍已進入連弩最大殺傷射程。


    馬鞭狠狠揮下,馬謖大喝一聲:


    “連弩營,射殺賊寇!”


    令旗搖動,戰鼓聲響。


    一千連弩士,即刻扣動了手中連弩機括。


    “嗡嗡嗡!”


    萬千振翅聲驟然響起,震到所有人頭皮發麻。


    十箭齊發,霎時間一萬支利箭,如天羅地網般向秦軍襲卷而去。


    半個唿吸間,箭雨至。


    人仰馬翻,鬼哭狼嗥,鮮血如柱…


    無數秦卒被釘倒在地,翻倒在了衝鋒的路上,五千秦軍死傷無計,一片大亂。


    曹休絕望了。


    他揮舞著銀槍,將襲來的利箭盡數擋開,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身後左右的士卒,卻如麥稈一般,成片成片被割倒在地。


    當衝到漢軍陣前時,五千秦卒已死傷過半。


    就剩這兩千餘殘兵敗卒,怎麽衝得破兩萬漢軍的銅牆鐵壁?


    曹休嗅到了死亡的氣息,一股悲涼已籠罩全身。


    “將士們,為報效國家,為天子盡忠的時候到了!”


    “不要害怕,不許停,跟著我繼續衝——”


    絕望刺激下,曹休發出困獸般的咆哮,催動坐騎加速狂衝。


    殘存的秦軍士卒,在求生信念下,隻得繼續狂衝。


    “秦軍,果然乃精銳之師!”


    馬謖臉上敬意一閃而過,旋即馬鞭再揮:


    “連弩營後退,槍盾手上前拒敵!”


    令旗再搖,戰鼓聲起。


    一千連弩士即刻後退,槍盾手頂上前去,密密林林的槍鋒瞄向了迎麵而來的秦卒。


    片刻後,秦軍撞至。


    “噗噗噗!”


    “哢哢哢!”


    血肉穿透聲,兵器撞擊聲,士卒的慘叫聲,霎時間在山腳下再度響起,交織成一曲悲歌。


    雞血又豈能彌補兵力上的差距?


    兩千秦卒死傷無數,卻無一人能衝破漢軍槍盾陣,衝勢就此被扼止。


    “槍盾手退後,刀盾手打掃戰場!”


    馬謖長劍一指,再度下令。


    槍盾陣打開,後排蓄勢已久的一萬刀盾手,露出猙獰的獠牙,如潮水般一湧而上。


    屠殺開始。


    身困體乏,銳氣耗盡,士氣低落的秦卒,如待宰的羔羊般,為漢軍切菜砍瓜式的斬翻在地。


    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


    不到一刻鍾時間,五千秦卒便被斬殺殆盡,接近全軍覆沒。


    唯有一人還在死戰。


    此時的曹休,渾身已被染成血人,手中槍式已無章法,瘋子一般四麵亂舞。


    他身前身後,不知被砍了多少道口子,鮮血如泉亂湧。


    “哢!”


    又是一刀正中其背。


    曹休一聲慘嚎,再難支撐,一頭栽倒在了馬下。


    四周漢軍一湧而上。


    落地的曹休,拔劍出鞘,四麵瘋狂亂掃。


    漢軍士卒為其瘋狂所懾,四麵重重包圍,一時間沒人敢上前。


    終於。


    鮮血太多,傷勢過重的曹休,瘋狂難以為繼,“撲嗵”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手中血劍也拿捏不住,脫手跌落。


    跪地的曹休,大口的喘著氣,頭越來越低,生死在飛速流逝。


    漢軍如浪而開。


    馬謖策馬扶劍,穿過眾軍,徐徐停駐在了曹休跟前。


    “曹休,你敗了。”


    “街亭,已歸我大漢所有。”


    馬謖聲音冷若堅冰,語氣中洋溢著自信氣度。


    曹休顫巍巍抬起頭,當看到一張年輕的臉龐時,腥紅痛苦的眼中透出一絲困惑。


    統軍的漢將,不應該是張郃嗎?


    這人又是誰?


    “張將軍正在略陽阻擋曹賊的救兵,吾乃馬謖是也。”


    猜出了曹休眼中困惑,馬謖報上了名號。


    “馬謖?”


    “你…你是偽漢那個狀元,你是劉備的謀士?”


    曹休迴光返照一般,陡然間鋌直了脖子。


    顯然他萬萬沒料到,滅了自己五千大軍,將自己逼上絕路之人,竟是馬謖。


    張郃好歹乃河北四庭柱,敗給他也不算冤。


    死在一個毛頭小子,死在一個年輕謀士的手中又算什麽?


    恥辱啊…


    “不可能,我曹休怎會敗在你一個謀士手中?”


    “你不配殺我,你不配——”


    大受刺激的曹休,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歇廝底裏的大叫起來,竟掙紮著想要拾劍再戰。


    “我大漢雖臥虎藏龍,名將無數,殺你一個曹休,卻用不著他們出手。”


    “我一個謀士,殺你足矣!”


    馬謖目光傲然,不屑一哼,拔劍出鞘,揮刺而出。


    “陛下,休已盡力,已盡力也——”


    最後時刻,曹休放棄了垂死掙紮,望著略陽方向,發出一聲悲涼絕望的悲嘯。


    “噗!”


    馬謖一刺洞穿曹休心髒。


    悲聲戛然而止,這位曹家年輕一代的翹楚,仰頭轟然倒翻在地。


    敵首伏誅。


    南坪山頂上,一麵“漢”字旗,已高高升起。


    漫山遍野的漢軍,揮舞著手中兵器,發出震天歡唿聲。


    “這曹休也算是條漢子,就莫要割他首級,給他留個全屍吧。”


    雖為死敵,馬謖對曹休卻也給了應有的敬意。


    隨後長劍歸鞘,目光望向了南麵方向。


    “傳令,速速往長安,去向陛下報捷,就說街亭已下!”


    “再向張將軍報信,叫他速速撤兵迴街亭會合。”


    “其餘將士,即刻移師街亭城,連夜加固城牆,修築工事,準備堅守街亭,抗擊曹操大軍!”


    馬謖連下數道號令。


    曹休所部已覆沒,張郃自然用不著在略陽抵擋曹操,自然要退迴街亭城,與他會師。


    接下來就是攻守雙方易位,改由他們堅守街亭,坐等曹操大軍來攻。


    兩道信使,飛馬而去。


    兩萬得勝的漢軍士卒,則移師再入街亭,開始連夜修築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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