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銘尚捕捉不到元始門內的暗湧,但這股力量以驚人的速度匯聚而成。


    短暫的武力壓製,終不是服人心的有效手段。


    風銘不得不暫緩征討妖族的計劃,耐心等待“他們”的到來,倒要看看“他們”能做出什麽大的舉動。


    風銘傳令虎牢塬與太皇沙丘的所有元始門弟子,即刻返迴山門,迴歸各脈。


    這些由風銘一手招納與提拔起來的門人弟子,已然是元始門內部崛起的一股強大勢力。


    玉虛峰常青子對此危勢感到深深的不安,特地來到乾清殿找風銘,說道:“掌門,本門是一個萬年巨派,人數從來不算多,但門裏門外的關係盤根錯節,極是複雜。哪怕是太白真君在世,七脈同心,有許多事仍然不得不放一放。太白真君常說:擱置爭議,著眼大局。”


    常青子抬出風銘的師祖太白真君,希望自己說的話更有分量。


    風銘放下手中的筆,叫人上茶,肅然道:“師叔,門中發生這般大事,其他長老真的會一無所知?”


    常青子一怔,不知如何應對,暗暗後悔自己的不自量力。


    風銘又道:“許多事,完全不是誰為難誰的事,而是我師父正值春秋正盛,橫災塌天大禍。然後,許多人都覺得自己有了機會。尤其是那些個表麵上平淡的人,暗地裏永遠不知道做了什麽。許多事,看似結束了,實際上,遠遠沒有開始。既然遲早要來,那就讓他們來好了。他們奉上什麽大禮,我照單全收就是。”


    常青子點頭道:“掌門將事情想得通透,不枉大行掌門的重托。有些事,我是管不著,也沒有能力去管,隻希望元始門上下,風調雨順,平平安安。什麽盟主,什麽總盟主,什麽號令修真界,都是虛名罷了。”


    風銘道:“師叔教訓的是。弟子定當謹遵教誨。隻是,有些事弟子卻也想不明白。各門各派對妖族之禍,怎麽能如此冷漠?這究竟是為什麽?”


    常青子歎息著搖了搖頭,說道:“妖族疲弱,完全不是人族修真力量的敵手。各方勢力之所以袖手旁觀,無非是要徹底打破近萬年來建立在四正名門之下的修真秩序,對修真格局進行一次大洗禮。隻有這樣,才能有更多的修真勢力崛起,有更多的人獲得話語權。若不然,以妖族的那點子破壞力,天鴻城內的修真力量,可在翻手之間剿滅。”


    風銘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如此。如此以來,豈不是說,有人不但不剿滅妖族,反而暗中幫助妖族?”


    常青子不置可否,隻是深沉地微一垂首,心道:“如今的元始門,還真沒有什麽人比風銘更合適執掌門戶。我這顆懸著的心,可以放下了。”


    常青子起身告辭,走到門口,“啊喲”一聲大喝,喝問道:“商飛虎,你這是怎麽了?”


    常青子扶起渾身是血的商飛虎,連連問,商飛虎用最後一絲力氣望了望靈寶峰方向,腦袋一耷拉,暈死過去。


    風銘的右手抵在膻中穴,一道清純的太玄真靈注入,商飛虎醒過來,忙道:“掌門,好多黑衣人,他們已屠滅了金光峰與靈寶峰,正向仙鶴峰殺去。”


    風銘大驚失色,不待商飛虎細數,化作一道墨綠閃電,朝仙鶴峰飛去。


    仙鶴峰上已經是一片狼藉,道行低微的女弟子多數慘遭糟蹋,一個個橫劍自刎。


    那一刻,風銘再也控製不住,果斷釋放一身的修為,頓覺元始山脈的十二主峰不斷往自己身上疊加。


    風銘僅是打出一顆火球,仿佛是火雷,可分金斷玉,可開山裂海。火球幻化出的火劍,仿佛是鑲著墨綠色劍影的天雷之劍,將一個個黑衣人殺得死透了,一個個黑衣人的靈魂被風銘眉心的血蓮吞噬。


    黑衣人們至死沒有料到在風銘麵前,半點反抗的機會也沒有。


    風銘看著仙鶴峰上的慘狀,緩緩閉上雙眼,兩行清淚流下臉頰。


    正在此時,北邊來了一朵黑雲,速度奇快。


    風銘升空迎上去,轉眼雙方相遇,對峙於虛空。


    對麵足有千餘人,為首一人坐著一把昆吾刀狀的黑椅。


    那為首之人用低沉的聲音說道:“風銘,我兒子呢?”


    風銘道:“在黃泉路上等你團聚呢。我跟他說,‘慢點走,你全家老小馬上到’。”


    那為首之人用低沉的呢喃聲道:“本聖王真是小看了你,竟然來遲了。今天,我要將元始門屠滅得幹幹淨淨。殺!”


    話音剛落,十八人手持金棍齊出,結出一個“卻月陣”,一人叫道:“風掌門,請入陣!”


    風銘冷笑一聲,道:“雕蟲小技!”


    刹那間,那“卻月陣”中多出一隻大手印,將十八顆腦袋擠在一起,十八顆腦袋撲簌簌化成飛灰,而那隻大手印漸成玄青色,一掌打向那為首之人。那為首之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正要做出欣賞一場角鬥的姿勢,就被玄青色大手印抓進胸膛,將心掏了出來。緊接著,一身道行被吸得幹幹淨淨,整個人化作飛灰。


    宋伯符、林斬、曾藥師、常青子等人正好趕來,目睹這一幕,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整個人仿佛被冰封在空中,動彈不得。


    風銘緩緩道:“告訴我,你們都是什麽人,被什麽人脅迫,欲對元始門行滅門大計,告訴我真相,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往後的漫長歲月裏,我們還是對手。”


    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冷冷道:“風掌門,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誰都知道,不說是個死,說了也是個死。現在,我們仍然是人多勢眾,隻要一起動手,你縱使是太清境高階的道行,未必不能把我們全部殺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忽見一縷青光出現,化作一道青色雷電,劈進那人的腦袋,一身道行被吸得幹幹淨淨,整個人也就化作了飛灰。


    風銘打了飽嗝,冷冷地注視著眼前的黑衣人們,似乎已懶得說話了。


    一人道:“江湖傳聞,元始門的太玄真經修到高深處,可無限吸收他人修煉的道行為己所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又是一縷青光化作一道青雷,將說話之人化作飛灰。


    天地之間,異常寧靜,邪魅愈濃。


    一人忽然高喊道:“兄弟們,大家不要忘記了誓言,跟風銘拚了。”


    近千人同時祭出法寶,匯聚成燦爛的星河圖,迅速籠罩在風銘上空。


    風銘隻是伸出右手朝頭頂的星河圖一指,一件件法寶仿佛是活了過來一樣,迅速變幻,形成一個太極圓,圓邊沿有清晰的齒輪,那竟然是六十四卦之象。轉眼,太極圓上放射出墨綠色的劍雨,將近千人穿透成篩子。


    詭異的是,風銘這迴沒有直接殺死,而是先將他們的道行吸幹淨,再將他們全身的穴位、經絡、心脈震的粉碎,一時死不了,但他們一定會死得無比淒慘。


    一人怒吼道:“風銘,你個小賊,快殺了我。”


    風銘道:“有這麽求人的麽?”


    風銘冷笑一聲,又道:“我會把你們送到你們該去的地方。”


    他大袖一揮,將近千人攜起,迴頭說道:“宋師叔、林師叔、曾藥師、常青子師叔,勞煩你們分別前往仙鶴峰、靈寶峰、金光峰,看看還有多少能救活。”


    風銘騰雲駕霧,徑直來到天鴻城,將近千人放在最熱鬧的大街,正是如今神仙會占據的最熱鬧的一條大街上。


    “啊唷,南宮磊道兄?你怎麽成這樣子?”


    “白鐵心?天呐,你真的是白鐵心吾兄?”


    “陽……陽威……高僧……不可能吧?”


    風銘看了一小會兒,便迴了玉虛峰。


    金光峰被屠滅,一個活口都沒有。


    靈寶峰,算上殺出重圍的商飛虎,還有三個躲起來的十九代弟子。


    仙鶴峰,尚有定靜長老與十七個十九代弟子。


    風銘自責幾句,見萬天劍帶南宮龍來到乾清殿,臉色一變,沉聲問道:“南宮師弟,元始門哪裏對不住你、對不住南宮世家?今日,不妨把話挑明了,免得誤傷了好人。”


    南宮龍緩緩閉上雙眼,任由淚水滑落臉頰,緩緩開口道:“修真界存在著一個實力淩駕於四正之上的修真門派,脅迫了許多世家大族、隱世散修、修真門派。今日宗門之事,想必是他們要乘虛而入,滅元始門而占據元始山脈。”


    風銘極是意外地問道:“難道是傳聞中的‘朝天宗’?”


    南宮龍猛的睜開雙眼,沉聲道:“你怎麽知道?”


    曾藥師等諸位長老驚詫之餘,更添佩服。


    大家想來,風銘這個元始盟的盟主真不是白當,早已掌握著修真界的一舉一動了。


    風銘喃喃道:“傳聞中,這個門派極是詭異,所修的也是詭秘之法門。沒想到,竟是如此不堪一擊,真是令人失望。也好,那就先找到這個門派,將之屠滅,雞犬不留。而在這之前,必須要對附庸在朝天宗的所有勢力,進行滅殺,不留活口。”


    常青子忙道:“掌門,首惡已誅……”


    “除惡務盡。”風銘打斷道,“如果元始門的尊嚴任人肆意踐踏,我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


    此事,就不勞諸位長老出馬,由我親自處理。


    還有一件事,凡是拜入本門的所有世家子弟,不論是誰的弟子,不論在哪一脈,全部來玉虛峰報道。


    這些禍根,要留就留在玉虛峰,讓他們隨時隨地牽掛著如何殺死我這個掌門人。


    而此次依附朝天宗,殺害本門弟子的世家大族、修真門派,那就別怪本掌門心狠。


    將來,不論什麽人,如果想離開元始門,隻需要向本掌門打聲招唿,即可自由離去。


    將來,不論什麽人、因為什麽事,敢對元始門做出大逆之事,此次那些黑衣人及他們的族人的下場,就是榜樣。”


    風銘乾綱獨斷,令四大長老鎮守山門,親自帶人下山,依照不斷收集上來的花名冊,對參加屠害元始門三脈的修真勢力,進行無血腥的血洗,隻殺得修真界哀鴻遍野,血流成河。就連盤桓在青龍山脈周圍的妖族,紛紛撤迴妖界,生怕慢了,遭了風銘的毒手。妖族大能相信,待風銘收拾完人族,定要攻打妖界。


    東方大漠中的十三家,以南宮家為首,在南宮雷的帶領下投奔在淩霄宗門下,成為附庸世家。是以,淩霄宗掌門人夏鳳年率本派的四大太上長老,親自會見風銘,勸說風銘收手,不要再大屠殺了。


    風銘冷冷道:“夏掌門,你的意思是,元始門三脈的人,就那樣白白地死了?我不指望你們還守約,但你們也別擋我的道。”


    風銘連一聲師叔都不叫,話裏音更是戰意十足。


    夏鳳年沉住氣,道:“風銘,你師父在世時,尚要敬我三分。今日,我以師長身份勸你收手,並不過分,也沒失了禮數。你莫要以為淩霄宗怕了元始門。”


    “聽人說,淩霄宗積極主導了妖族卷土重來的大事。本掌門一直是將信將疑。今日一見,隻能說一句‘淩霄宗貴為四正名門序列,領袖修真界近萬年,真是讓人失望了。’”風銘緩緩道,“淩霄宗爛成這樣子,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夏鳳年與四位太上長老麵麵相覷,錯愕得無以複加。


    誰能想到,風銘殺向東方大漠,直逼歸元山脈,竟是直衝淩霄宗而來。至於說什麽南宮世家之類的,都是簡單而幼稚的借口。


    淩霄宗太上長老夏元霸沉聲道:“風掌門,淩霄宗與元始門素無瓜葛,從無仇怨,絕不會因為幾個附庸世家而刀兵相見,血濺歸元山脈。元始門發生的意外,的確令人心痛,但你的雙手也是沾滿了無數無辜人的鮮血。我與師公乃是好友,勸你放下屠刀,多做點道家的清靜無為。”


    “元霸前輩,教訓的是。”風銘微一行禮,卻也隻是一禮,全無誠意,“雪崩時,那片雪花敢說自己是無辜的?當南宮磊這樣的大惡人,行大惡之事時,就應該有一個覺悟:自己的妻兒老小、庶出族人,再也沒有一個無辜的了。如果沒有這個覺悟,那與野獸有什麽差別?”


    風銘緩緩道:“淩霄宗的行為,已經激怒了我,我不得不領教五位前輩的通玄道法。若不然,元始門的顏麵將何存,將來如何號令群雄?得罪了。”


    轉眼,風銘與當世的五大超級強者大戰一處,隻見三千裏高空電閃雷鳴,劍影如山。


    風銘憑一己之力,滅了淩霄宗,更以大神通將歸元山脈推進東海,將一隻入海的大烏龜,緩緩飄蕩而去。


    從此,曾經的五正名門,隻剩下雪域的鎮龍殿,南域極深之地的巡天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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