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龍殿方丈住持鴻葉禪師佛駕親臨,“本”字輩的四大神僧當中來了本空與本明。巡天宗與淩霄宗兩派的掌門人與執事長老皆至。還有許多數百年來幾乎不怎麽公開走動的修真界隱世之人,紛紛前來玉虛峰上做客。


    玉虛峰上,人山人海,修真界的大人物雲集。


    元始門恍若迴到了七十年前的那般輝煌,領袖群倫。


    他們已經知道了諸鉤山之行的大概經過,可當風銘攜神獸勾陳,督率正道人士來到玉虛峰時,源自心底的那份震撼,依舊讓所有人心潮澎湃。


    蕭鎮元按捺住內心的激動之情,聽了杜天雄與俞震言的仔細稟明後,對鎮龍殿本空神僧言道:“本空前輩,鴻晦師兄、齊師弟他們可是被傳聞中的‘幽厲玄音’所傷,陷入魘境?”


    蕭鎮元早早收到紫川的消息,查閱宗門典籍,大致確定了齊春秋等人昏迷是什麽所致。在場之人,本空的道行最是高深,輩分亦最高,故而他虛心請教。


    本空與本明同時微一點頭,對這位年輕掌門人給予肯定。


    本空道:“蕭掌門,正是如此。沒想到,消失七千年之久的‘幽厲玄音’,重現人間了。好在這‘幽厲玄音’修煉得尚不十分高明,本門的佛法‘天龍吟’便可喚醒陷入夢魘中的人們。”


    蕭鎮元忙一欠身,道:“晚輩請本空前輩施展佛法,救眾人脫離苦難。另外,晚輩誠請本明前輩,解除魔教妖術凝練而成的‘血骷髏籠’,救下本派弟子張小鼎。”


    他早已知曉張小鼎母子的事,亦知風銘出言不遜,不留情麵,視張小鼎母子為魔教異端,尋機誅殺。然而,此刻當著所有正道中人的麵,他果斷給出自己的態度,張小鼎先是元始門的弟子,再能議論其它諸事。這一作法,比風銘的態度與做法高明得多。玉虛峰上的那些個老妖精們看得真切,隻得裝作沒聽見。


    本空神僧施法天龍吟,聲音先是如低沉的細語,逐漸變得粗壯洪邁,最後到達高亢處,天空中仿佛被開啟一個通天之渠,聲音不再擴散,沿著通天之渠直入雲霄深處,而仿佛在那通天之渠的終點,形成恍若九霄龍吟的迴音,重迴大地,傳入眾人耳中。未受“幽厲玄音”傷害的人,隻覺得經脈顫抖,氣息凝滯,血液仿佛被凝固。不多時,身受“幽厲玄音”的一眾人,一個個蘇醒過來。


    “爹爹~”


    “師父~”


    許多人抑製不住激動的情緒,紛紛上前,扶起自家的人。


    本明神僧佛指一揮,一道金光落在血骷髏籠上,沿著血色骷髏緩緩流轉,所過之處的血骷髏一一化作飛灰。張小鼎喊了聲“娘”,撲在陸婉清懷裏。陸婉清撫摸著愛子的頭,輕語一聲,對掌門人蕭鎮元說了句“掌門,我先去去,馬上就來”,不待掌門人同意,她帶著愛子去了流雲峰。


    齊春秋等人看到風銘身邊的神獸勾陳,陷入沉默。


    曾藥師心直口快,笑道:“諸位,我們聽到的那聲音難道是傳說中的‘幽厲玄音’?那玩意不像個人,像是一條肥魚呀。”


    林斬奇道:“偷襲我們的的確是一條肥魚,它怎麽會消失近七千年的‘幽厲玄音’?”


    鴻晦禪師道:“偷襲魔教一方的是一隻銀色的蟹子,它發出的聲音似乎是‘牽魂元音’。此妖術乃是天妖血鷹的獨門秘術,唯有血鷹一族的天妖血脈,方可修成。”


    大家聽著他們的說法,愈發覺得神奇,難以理喻。


    蕭鎮元忖度著說道:“諸位道友遠道而來,請先在玉虛別院歇息,讓鄙派略盡地主之誼。”


    蕭鎮元吩咐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四弟子分頭照顧前來的正道中人,五弟子、六弟子、八弟子從旁協助,對七弟子風銘置之不理,隻讓他先帶著神獸勾陳迴小枯峰,待各派首領議定後,再做處置。


    田心語見此情形,哼聲道:“掌門師兄的做法,可真是令人費解了。諸鉤山之行,全是風銘的功勞,絕非言過其實。”


    風銘一頓,沒想到田心語替自己打抱不平,心中捉摸著是什麽道理。他與這位田師叔,不但沒有交情,甚至還有交惡。


    蕭鎮元冷哼一聲,道:“田師妹,風銘目無尊長,行事狂妄,此風不可長。觀其諸鉤山之行,功過相抵,不作懲罰,已是我這個掌門師父藏了很大的私心。”


    “什麽私心?”田心語不依不饒地爭辯道,“如掌門師兄之言,要是所有人聽了此行的諸位長老的指揮,怕是一個也不能活著迴來。我也有一份私心,風銘救了我們母女,這份情我們會記得。”


    齊春秋見愛妻還要爭辯,笑著攔道:“師妹,掌門師兄自有分寸。”


    風銘沒有說話,默默的前頭走著,神獸勾陳跟在身後,看似走著,其實是懸空漂移著。前山熱鬧,小枯峰一片寂靜。勾陳走到那片奇異的花草區域,發出一聲低沉的嘶鳴。而在此時,風銘身上的靈獸籠中走出來六個小家夥,兩隻小鳥、兩頭“小豬”、兩條小蛇,撒歡式地衝入那片區域,沒了蹤影。風銘摸了摸勾陳的脖子,勾陳便也走進那片區域。


    他自己隨意平躺在地上,山風吹拂,清涼舒爽。能在這人間仙境之地悠悠而居,不知是多少凡人的夢想。可風銘已然感覺到“牢籠”的存在,這裏絕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地方,而是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的地方,那些看不見的教條築成的牢籠,世世代代束縛著元始門的每一位傳人。


    驀地裏,風銘禦空而起,右手淩空一拂,手心漸起一個狂風漩渦。那竟然是道行極高深的修士禦來的風,隻不過被風銘輕鬆接下。


    一個慢悠悠的聲音不遠不近地傳來,說道:“你竟能接住我的‘驚神’,的確了不起。當然,‘驚神’這門奇術我剛悟出不久,尚未完善,不能殺敵,情有可原。”


    說話間,一個身材中等的灰衫客飄然現身,他就像是從虛空中走出來,全無痕跡。


    風銘沉默不語,對於眼前的這個灰衫客,究竟是該熟悉、還是該陌生,他拿不準。隻不過,現在或者將來,成為對手的可能性最高。


    灰衫客淡淡地說道:“你欺負我兒子,我很不喜歡。”


    風銘明知他說的兒子是張小鼎,卻開口問道:“你兒子是什麽人?與我有什麽關係?我尚不知哪兒得罪了前輩的兒子?”


    “我兒子叫張小鼎。”灰衫客麵對風銘的咄咄逼人,表現得十分平靜,“他為救我的一位故人,差點被你害了性命。”


    “元始門曆來以正道自居,門下弟子卻與魔教教主是故人,而且舍命相救,哼哼,我可沒聽說過如此黑色的幽默了。”風銘正色道,“若我為掌門,豈能讓他再迴元始門?我早就當場清理門戶,以正元始門的門風。前輩,最好帶著你的妻兒早早離開,哪怕是重新投到魔教門下,也無所謂。元始門,早已不適合你們棲身了。”


    “你倒也幹脆。這點比你那個師父強很多。”灰衫客冷冷說道,“隻是這元始門,我們一家的去留,還輪不著你來指三點四了。除非,你能打贏我。”


    風銘冷笑一聲,七星仙劍尚未出鞘,身後仿佛有一柄開天巨劍要出世。神獸勾陳仿佛一道藍色閃電,落在風銘右邊,風銘借助勾陳帶來的山唿海嘯之靈力,開天威壓更是強盛,一道聖光從他的背上升起。七星仙劍仍未出鞘,劍柄輕輕顫抖起來。


    “在這裏,你的確有與我一戰的實力了。”


    在蒼茫天地間,灰衫客緩緩升空,身後跟隨著三道玄青色的暴風柱,其中最外層還閃耀著明亮的金輝。


    這景象如同天神降臨凡間,震撼人心。


    風銘心道:佛家真法?他也在修煉佛家真法?似乎,比我修煉的“龍象般若”要高明得多?


    他想到了灰衫客會“天書”五卷的事,所修的佛家真法當然要比他修煉的“龍象般若”高明。他尚不知他所修煉的“陰陽咒”對“龍象般若”的加成,威力遠在灰衫客用“天書”加成的佛家真法之上,隻是他的修煉時間與完整度,尚不能與灰衫客相提並論。


    “小子,讓你見識、見識陸地神仙境,是什麽樣子。”


    灰衫客微微一笑,他身上散發出一股神秘的氣息,直衝雲霄的三道玄青色暴風柱上方,雷電交錯,如同天雷滾滾,震撼大地。頃刻間,一道道雷電落下,形成一片雷海,在風銘上空翻湧而下,壓向他。


    天地間,雷霆翻滾,雲海翻騰,仿佛天地初開之時。


    雷霆之威,豈是凡間所能比擬?


    風銘心中冷靜沉著,但眼中卻閃過一抹憂鬱之色。


    風銘看得真切,心道:“鎮龍殿的霹靂梵海與魔教的摩訶無量,相融合而成?看上去,並不是非常高明。”


    七星仙劍自鞘而出,一顆墨綠色大星衝天而起,如同一顆堅韌的墨綠色巨釘,瞬間貫穿雷海,仿佛是在釘實一片暴雷之海。接著,第二顆墨綠色大星閃耀升空,猛然撞擊在第一顆大星上,雷海頓時發生崩潰般的裂縫。


    灰衫客極是驚訝地咦了聲,自語道:“你能破了我的這門自創的道法神通?”


    隨著第三顆墨綠色大星疊加到雷海之上,雷海徹底崩碎,驚天的雷霆之力猶如蛟龍出海,澎湃而至。


    “三清歸元氣!”


    風銘瞅準灰衫客分了心神,當雙手推出的玄青色大水球打在灰衫客的胸膛時,他才狂吼一聲。砰的一聲巨響,玄青色大水球狠狠地轟在灰衫客胸膛之上,仿佛激起千層浪濤,氣勢驚人。


    灰衫客的身子一晃,再要駕馭雷海時,卻見風銘已然禦起七星仙劍,快似流星,斬了過來。灰衫客不敢怠慢,左手一拂,一根烏黑的鐵棒已然握在手中,不避不躲,朝七星仙劍的劍尖戳來。刹那間,風銘隻覺得自己的氣血翻湧,一身的血液全往眉心湧,七星仙劍的劍輝亦為之一陣黯淡,失去了仙氣。


    風銘反應過來,灰衫客是要用手中的詭秘法寶與高出風銘不知多少倍的道行,強行化解七星仙劍的淩天一斬。他倏然間禦劍而迴,落在勾陳身邊,隻見灰衫客一臉笑嗬嗬的模樣,亦不收迴他手中的那根烏黑鐵棒。風銘犀利的目光落在鐵棒一頭的那顆紅色珠子上,聯想到自己擁有的“通天權杖”,便即明白是什麽引起了自己的血液異動,氣凝神滯。


    風銘沉聲道:“前輩果然是魔教中人,所用法寶,都是如此邪惡。”


    灰衫客沒有否認,道:“我這件法寶,的確非你手中的七星劍可比。大概隻有那裏放的那件東西,能鎮壓了。”


    他指了指玉虛峰後山的聖墟方向,又道:“說到邪惡,與你的那根通天權杖沒什麽兩樣。倘若你我的道行相近,盤古魔鑒的邪惡,可不是這顆血珠能比。蕭鎮元傳你七星劍,不讓你使用通天權杖,隻是怕你走我走過的彎路。但他沒料到你的心性堅韌,是我所不能及,實是多慮了。”


    風銘哼了聲,沒有說話。


    灰衫客從懷裏掏出一本紅色石簡,擲給風銘,道:“天書,我修成兩卷石簡,一卷傳給小鼎,一卷就留給你吧。如果小鼎將來走錯了路,希望你能念在我傳‘天書’的份上,拉他一把。”


    灰衫客說的最後幾句話,已是從虛空傳來,而他早已消失了。


    風銘從灰衫客的言語中聽出幾分悲涼,幾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心中明悟,灰衫客大概是要前往魔教,看看他的那位故人。轉念一想,師父不讓自己插手陸師叔母子的事,大概是與陸師叔有什麽約定,我身為晚輩,無法參與其中。


    風銘開啟石門,小蛇、小鳥、小豬都迴來了,懶洋洋地各據一方,沉沉入睡,勾陳身材高大,隻能伏臥在客廳。他簡單收拾一番此次諸鉤山之行的所得,看一眼栽下的靈植,一臉愜意。有了這些靈材,上清境一品的修真前程還是可以夢想一下,被世人稱為“陸地神仙境”的“太清境”,著實不敢夢想。


    他翻開紅色的石簡,仔細閱讀石簡上所載的內容,用心領悟修道中人十分向往的“天書”,究竟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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