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銘微一招手,通天尺猶如驚鴻展翅,倏忽飛迴時,如一條翻滾的紅黑烈焰的蛟龍,飄落在他掌心之間。


    一時間,血氣彌漫,若幽若濃,如龍吐雲般彌漫開來,頓時令風銘陷入一片迷離。


    這血腥氣並非殘暴的亡靈腐蝕之氣息,反而帶著一種神秘的韻味,如同古老祭祀的儀式,空氣中彌漫著神秘的儀式感。


    在這異樣的氛圍中,風銘感覺身體仿佛被滌蕩一般,湧上心頭的是一陣奇異的香氣,如同神壇上飄溢的花香,沁人心脾。


    隻是這神奇的香氣轉瞬即逝,似乎隨著通天尺上紅黑光芒的消失而消散。


    風銘隻覺得身體如同脫胎換骨,輕盈無比,仿佛置身於傳說中的羽化飛升之境,飄飄然,悠悠然。


    他凝視著手中的通天尺,隱隱感受到它曾經如口銜日月的巨龍般威猛,如今卻宛若一片靜逸的湖泊,表麵平靜,卻已然默默地開始覺醒。


    這把通天尺,究竟蘊藏著什麽樣的神秘?


    風銘收起通天尺,輕舒一口氣,隻見三位師兄快步走過來。


    他三人早就看清,禦風沙而來的“神秘殺手”沒傷著風銘,便也沒說什麽客套話。


    “懸鏡峰,乃元始門重地。”張公祺略一停頓,帶著怒意補充道,“光天化日,行兇殺人,這算什麽事?”


    俞介善忙道:“五師弟,稍安勿躁。請大家耐心等候。”


    張公祺言猶未盡,見三師兄極力勸阻,不再說什麽。


    昨天剛有一位同門死於“魔教的邪術‘血劫爪’”下,今天就有神秘的殺手當著眾人的麵欲強殺風銘,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大家心裏跟明鏡似的,但各有各的明法,各有各的懷疑,不一而足。


    不多時,追逐殺手的長老們返迴,個個怒不可遏。


    曾藥師反而麵帶微笑,朝風銘招了招手,示意走過來。


    齊春秋讓大弟子海剛峰通知眾同門,即刻迴到懸鏡別院,嚴令任何人不得獨自行動。


    “風師侄,需要你到懸鏡堂一趟。”齊春秋轉過頭對風銘說,“有些事,需要證實。”


    風銘神態恭敬的迴話道:“是。”


    風銘跟著齊、曾、鮑等主持懸鏡海選的長老們,來到懸鏡堂。


    一行人剛走進堂,便有一個身穿白衣的英俊青年人飄然入堂,豐神俊逸,氣度超凡,臉上隱隱有一層青氣。


    他就是靈霄峰上的林斬長老,與齊春秋拜在同一個師父門下,但其道行遠在首座師兄齊春秋之上。


    風銘聽大師兄杜天雄提起過,這位林長老與玉虛峰有些淵源,話裏話外,是掌門師父重點爭取的核心人物。


    “來人是魔教中人無疑。”林斬沉聲道,“哪人的血劫魔爪被風銘師侄的通天尺所破,令我深感意外。”


    話音未落,三男一女四個少年並肩走進懸鏡堂,全跟沒事人一樣,像孩童迴自家的大堂一樣輕鬆。


    風銘識得其中的三人分別是張天鼎、曾天鼐、齊萱,另一人沒見過。


    白衣少年,劍眉星目,身材筆直孔武,斜背著一柄四尺來長的劍,劍身約莫有五指寬,顯得是一柄不尋常的仙劍法寶。


    張天鼎與齊萱看風銘,自然是滿懷敵意。


    尤其是齊萱,心中暗暗生著悶氣。


    所有人看在眼時,風銘沒有憑借威名赫赫的通天尺,單憑一道五行法術便將她輕鬆擊敗,更能顯示出二人在修道上的差距。可是,原本應該是齊萱與風銘的差距,才是常情常理,可一旦反過來變成了風銘與齊萱的差距,就有些難以評說的尷尬了。


    天才被庸才輕鬆擊敗?


    是廉價的天才被過譽?


    還是真正的天才被視為平庸?


    大概,隻有人世間最明亮的那麽幾雙眼睛才能透過雲霧看得真切什麽是最終的真相——血脈傳承造就的“環境”決定了世俗之人的眼界。


    而這個“環境”是一個抽象的、泛化的、可解釋一切的概念,但其中最核心的便是“資源”可支配。


    正如張天鼎、曾天鼐,包括齊萱,他們出生後的修道起點,已然不知是多少人為之搏命奮鬥方可到達的終點。


    “在下靈霄峰弟子萬天劍,十五歲,師承林斬長老。”


    白衣少年萬天劍朝風銘行一同門師兄弟的見麵禮。


    “玉虛峰弟子風銘,十四歲,師承掌門蕭真人。”


    風銘跟著彬彬有禮的還禮,心想此人對我有禮,其實是看在林斬長老的麵子上,對我師父有禮。像齊萱、張天鼎對我全無禮貌,亦見他們的爹娘對我師父不怎麽感受,甚至還會陽奉陰違,聯合其他各脈使邪勁,壞我師父的事。


    風銘心道:“一旦有機會,見你們一次,削你們一次。”


    林斬長老突然問道:“風師侄,你們年紀輕輕,怎麽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


    林長老察言觀色,發現風銘看自己的弟子萬天劍的神態,親和有禮,但風銘看張天鼎和齊萱的神態,隱隱的咬牙切齒,隨時準備動手打一架,方才止恨。


    風銘微微垂首,不說話。


    林斬黯然苦笑,心道:元始門諸脈之間的內鬥,正是從祖上一代代傳下來,刻在每代弟子的骨子裏了。


    齊春秋開口道:“風師侄,你可看清那個魔教妖人的真麵目?”


    風銘迴道:“迴師叔的話,弟子隻能看到一道虛無的灰色人影。”


    齊春秋與諸位長老對視一眼,道:“果然是魔教的妖術塵影。”


    他轉而問道:“你可看清魔教妖人所用的法寶?”


    風銘迴道:“是一件血色的骷髏爪。”


    眾長老為之一怔,皆是各自思索起來。


    玉虛峰長老鮑興喃喃道:“竟然是傳聞中早已消失的魔教分支‘血河殿’的‘血骷髏爪’?又是一件邪器出世!”


    “近百年來,魔教勢微,各大門閥的後人互相廝殺,亂成一團。


    沒想到,在這亂世中,那些早已淹沒在修真界的門閥,後繼傳人不但伺機崛起,而且已經走出山門,遊曆在修真界了。”


    林斬忖度著說道。


    曾藥師應聲悵然道:“是啊。”


    六十六年前,元始門在前掌門人太白真人的率領下,剿魔教,斬獸神,平定異族入侵之亂,猶如創世之舉,何等波瀾壯闊,力拔山兮氣蓋世,無限風光。隻是,一次次生死亡族之劫,卻也耗空了以元始門為首的名門正派的中堅力量。


    四正之中,鎮龍殿關閉山門,淩霄殿不出歸元山脈,而耗損最少的巡天宗,亦不見走動。


    是以,正道之勢自然而然的勢微了,江河日下。


    元始門遭受最嚴重的損失,當新生代力量執掌門戶時,外有強敵環伺,內有各脈的明爭暗鬥,更難在曆經災劫的底子上迅速崛起。


    蕭鎮元掌門接過師父太白真人的權柄,能用六十年時光,在內部平衡七脈,向外合縱連橫,止住頹勢,使元始門出現枯木逢春之象的四正名門,已是了不起的功德。


    時至今日,魔教則處於有史以來的低穀,亦是修真界的一大幸事。


    然而,這個神秘殺手的出現,倘若真是魔教分支血河殿一脈,那將意味著魔教已經大舉走出大荒山。


    曆來魔教走出大荒山,必定引起修真界的一番腥風血雨。


    況且,世事輪迴,天道無常。


    以四正為首的古老門派衰敗之際,更多新興的世家門閥崛起,取而代之,彌補了修真界空曠的空缺。


    他們已經對“垂垂老矣”的古老豪門,愛搭不理,而且明麵不滿足仍然被古老豪門占據的修真資源,開始進一步擴張。


    懸鏡堂上的長老們,都是非常清楚這一真相,唇亡齒寒呐。


    林斬沉聲道:“首座師兄,此事應該及時稟明掌門師兄。”


    “對。此事必須稟明掌門人,耽誤不得。”齊春秋忖度道,“鮑師兄,你即刻迴一趟玉虛峰,將此間事稟明掌門人。林師弟,由你臨時接替方師兄,巡守元始山脈,以防魔教妖人或是其他別有用心之人乘虛而入。”


    林斬沒有猶豫的說道:“師兄,此事我會辦好”


    齊春秋執掌的元始門權柄,大大超過曆代靈霄峰首座,不僅執掌一門之戒律刑罰,還兼掌一門防護巡山之重。


    昨日與今日之事均發生在靈霄峰,自然使他的顏麵大損。情勢所迫,不得不請林斬出山襄助。


    齊春秋對這位同門師弟愛護有加,然而隨著歲月的磨礪,一次次談話,隔閡猶如青苔一樣在那陰暗處滋生,愈發厚實。


    齊春秋又道:“曾師弟,懸鏡海選,仍然繼續,你看意下如何?”


    “這個自然。”曾藥師臉上掛笑著說道,“魔教妖人以為這樣就能使本門如驚弓之鳥,那是妄想!”


    曾藥師示意風銘退下。


    風銘便退出懸鏡堂。


    萬天劍、曾天鼐、張天鼎、齊萱四人跟著走出懸鏡堂。


    齊萱微笑道:“風銘,我祈禱著在大羅會武再遇到你。”


    “嘿!萱姐,不是說好了,我來與這位風師弟比一場?”張天鼎嘿嘿笑道,“風銘師弟,我必須要會一會你那無比高明的火球術。連我爹與我娘都看不出門道,哼,長門一脈真的有獨傳秘技?我偏不信這個邪!”


    風銘緩緩看了看齊萱,再看看張天鼎,淡淡一笑,扭頭朝懸鏡別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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