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狐身上詭異的極冷與極熱兩大力量,愈發強烈,不斷侵蝕風銘的肉身。


    風銘感受到肌膚上傳來的冰寒,那是一種冷得骨頭都似乎要凝固的極端寒意,接踵而來的是熾熱,仿佛整個人突然掉入火山熔岩中。


    站在他旁邊的人,有意無意地皺起眉頭,眼角餘光從未離開過小狐狸。


    鎮龍殿三大弟子的神色複雜許多,其他人則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疑惑。


    風銘在天鴻城裏大開殺戒的行事風格,早已傳到整個修真界。


    此時他竟能對一個尚未血脈異變到妖獸的野獸小狐狸,像是對待人族的孤兒一樣對待,充滿善意。


    風銘沒有向眾人打招唿,沒有去理睬疑惑的目光,徑直走進樹林。


    古樹參天,遮天蔽日。


    風銘盤膝打坐在一棵大樹下,手中的彌勒鏡散發出耀眼的金輝,如一輪太陽懸掛在他的手心。


    彌勒鏡,這件佛門神器,竟能在風銘手中熠熠生輝,深邃幽遠。


    風銘催動彌勒鏡,金輝如瀑布般流淌而下,直指小白狐身上的玄冥邪氣——冰魄霜魂。


    金輝如同一根根金針,注入小白狐的身體。


    小狐狸微微顫抖,仿佛是受到了針刺之痛,而它身上的諸般邪氣被徐徐煉化,化作細小的似灰色木碎屑的晶體,漂浮在一根根金針周圍。


    風銘的神情逐漸凝重。


    小狐狸身上凝聚的冰魄霜魂,竟然與風銘丹田紫府中的冷熱風三道力量形成了奇異的共振之力。


    這股共振之力如刀磨石,讓彼此的力量在激烈的碰撞中相互磨礪。


    刀子越是磨得鋒利,磨刀石也就越光滑明亮。


    小狐狸身上的冰魄霜魂和風銘的丹田紫府中的冷熱風力量,好似刀與磨刀石的完美配合,不斷打磨與淬煉,使彼此間的力量互相提升,追逐某種巧妙的平衡。


    風銘自忖小白狐凝聚的玄冥邪氣,不足以與自己丹田紫府中的力量抗衡,便任由兩道力量互相摩擦。


    在金輝的煉化下,小白狐身上的玄冥邪氣雖然被持續化解,但小白狐身上卻隱隱形成一種黑暗的氛圍。


    這是一種令人難以捉摸的氣息,既不同於風銘的力量,也不同於小白狐的本源之力。


    黑暗的氛圍,如同一片未知的領域,令人無法揣測,望而生畏。


    風銘停止施法,輕唿一口氣。


    然而,這口氣卻唿出了血色的木碎屑。


    血色木碎屑在空中飄散,如一片詭異的血霧,隨著風的吹拂,落在白狐身上,如雪花一樣融化。


    小白狐在風銘麵前掙紮著翻身,一身潔白如雪的狐毛閃爍著淡淡的銀輝。


    那雙銳利的狐眼緊緊盯著風銘,充滿了警覺和戒備,甚至是十足的敵意。


    而在它的眉心間,一縷血色的弧線漸漸浮現,如一絲深嵌入血脈中的血光印記。


    這時,一縷黑色的弧線卻在血色弧線的反方向出現,兩者相交、相斥,交匯處仿佛有著某種詭異的引力,好似一片虛無的“蟲洞”。


    風銘淡定地將彌勒鏡收迴,眼神深邃而沉靜,悠然起身,身上擴散出恐怖的威嚴,仿佛是一方大主宰,鎮壓諸般血肉生靈。


    無形的恐怖威壓自然釋放,彌漫在周圍的空氣中,小白狐立刻感受到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


    它無法抵擋,隻能屈服在這無形的威壓之下。


    白狐身上所有的光芒瞬間潰散,如同正欲燃燒而起火焰,熄滅在無盡的夜空中。


    在這靜謐的時刻,風銘的眼中閃過一絲悲涼,一種對生命的尊重與悲天憫人之神態。


    縱使小白狐身上隱藏什麽樣詭秘的力量,不管在什麽時候蘇醒,風銘都決定從容去麵對。


    凡事,到時再說。


    小白狐的情形大為好轉,跟著風銘走出樹林。


    那片盆地,儼然是一片死澤之地,惡臭的腐蝕氣味彌散開來,熏得眾人強忍住唿吸。


    在場眾人中,鎮龍殿的方澄與方鳴聲望地位最高,但二人始終選擇守勢。


    於是,眾人隱隱以風銘為首,靜待風銘的下一步行動。


    風銘仿佛已被蛻去一身銳氣,不急不躁,凝望著悄然生成的死亡沼澤。


    日頭西斜,漫山紅遍,層林盡染。


    天際再度掛上雲層,紅的,白的,灰的,更遙遠的天際隱隱升起黑雲,悠悠而動。


    原本陰暗的沼澤,此時顯得更加幽暗,死氣沉沉的灰蒙蒙不斷向盆地外的大地擴散。


    “方澄師兄,依我之見,我們需要擇一地,布下法陣與陣地,先嚴防死守,再相機行事。”


    風銘扭頭對方澄說道。


    “如此甚好。”


    方澄迴道,內心暗自佩服風銘的見識與沉穩,無怪乎能在天鴻城掀起滔天巨浪。


    風銘將營地選擇在盆地正北十裏外的一道山梁上。


    這道山梁,不著樹林,不著四周的田野,像是一根橫亙的骨頭,恰恰擋住那片盆地。


    風銘取出極珍貴的野營帳篷,將整個山梁占據,有正堂,有商鋪,有臥室,有出租的漂亮帳篷屋。


    商鋪裏很快擺上諸般靈材、靈丹、靈藥,還有珍貴的法寶、法術、修真神通。


    最難得的是上百本古書,用書簽標明隻租不賣,租金每天一顆藍靈晶。


    出租的帳篷屋,給鎮龍殿的三人免費讓出一間,其它的全部標好出租價格,屋門口掛著“一概不賒”的醒目木牌。


    張天鼎忍了好久,衝過來說道:“風銘,你貴為掌門人的弟子,怎麽這麽勢利?處處彰顯著銅臭味!”


    齊萱咬牙切齒地附和道:“元始門怎麽能出這麽一個往金錢眼裏鑽的主。”


    “你們清高,你們孤傲,你們有一個好父親、好母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我可不一樣,什麽都得自己賺,什麽都得自己玩命才能得到。”


    風銘迴嗆道,瞪了二人一眼,冷冷說道,


    “我沒有強賣,你們也不必強買,你們愛咋咋的,別影響我的生意。”


    有五個年輕人走過來,將四瓶珍貴的靈丹買走。


    風銘再補上其它靈丹,坐在舒適的虎皮椅上,拿起一本古書細讀。


    十裏外,灰蒙蒙的,陰森森的,死氣沉沉。


    這道山梁卻是人間煙火氣十足。


    齊萱走到風銘麵前,道:“風銘,這帳篷你是不是從參合莊得來?”


    “別打擾我讀書。”風銘繼續讀書,沉聲道,“這帳篷上哪兒寫著參什麽莊的字樣?”


    “參合莊莊主神秘失蹤,莊上的寶庫被人洗劫一空。


    我爹爹派雲師弟下山查探,沒有直接證據指向你,但是,這帳篷應該是參合莊之物。”


    齊萱不服氣地說。


    雲烈雙手抱胸,站在商鋪外,冷冷道:“參合莊的莊主,道法高深,能被兩年前的你輕鬆殺死,真是不可思議。”


    風銘放下書,道:“你們師姐師弟是什麽意思?血口噴人?誣陷?”


    方鳴道:“這帳篷亦並非參合莊之物,而是天墉城一個擅長煉製法寶的古老門派的遺物。”


    風銘道:“你們聽清沒有,這是古老的遺物,有德者居之。你們再廢話一句,取消你們的租房資格。”


    齊萱剜了風銘一眼,與蘇子柒共用一間。


    雲烈天生冷漠之人,不禁嘴角微揚,翻個白眼,走開。


    曾天鼐嘿嘿笑著走過來,一雙賊眼瞄著正堂,道:“風師弟,按輩分,正堂應該由一派的師兄坐鎮。”


    風銘道:“曾師兄,你確定你的屁股有那麽大?”


    曾天鼐賴著不走,與風銘磨嘴皮子。


    黃昏降臨,天邊的餘暉漸漸褪去,留下一片朦朧的暗淡。


    方圓數百裏,惟有這道山梁上的帳篷屋,宛如縹緲的城堡,在這深沉的夜色中沉寂。


    在帳篷的內部,燈火輝煌,猶如星辰點綴,溫暖的光輝透過帳篷的布料投射在地上,勾勒出一片別樣的寧靜夜景。


    從外麵看帳篷,隱隱約約,若隱若現,一片虛無。


    連體帳篷屋並非凡俗之物,是一件修真界的至寶。


    帳篷由特殊的靈材打造而成,蘊含著修真界最精妙的鬼斧神工之技,蘊含了難以言喻的修真力量,自帶防禦法陣,如同一座堅不可摧的城堡,抵擋風霜雨雪,抵擋野獸猛禽,成為無垠荒野中隨時可以移動的一處避風港。


    帳篷的最關鍵,正是風銘所鎮守的那個正堂,如同一座中流砥柱,穩固而強大。


    帳篷群依著山梁搭成,俯瞰整個荒野,宛如人族的一座天然城堡。


    荒野上,風聲凜冽,夜的氣息透過每一片帳篷的空隙鑽入,但帳篷內的一片寧靜仿佛將這寒風拒之門外。


    修士們在帳篷中閉目養神,修煉心法,沉浸在修真的奧妙之中。


    風銘守在那彌漫著淡淡香氣的正堂前,目光遙望著夜空中的繁星,思索著這方世界的奇妙。


    這份堅守,究竟為了什麽?


    修仙覓長生的意義,又是什麽?


    對於神祇與惡魔的分辨,主要取決於每個人賴以生存的立場。


    人類種族引以為榮的修真文明,將人族陷入瘋狂,驀然迴首,更似是九千餘年來無情荼毒人族的精神枷鎖與桎梏。


    無論是前世已經選擇躺平的風銘,還是靈魂穿越到這方世界的風銘,仿佛是熱情已經被耗盡。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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