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義?”


    謝晉昌說道:“是,崔明義!此人乃是登州府一個商賈,雖然不是什麽豪商,卻也有些本錢。而且據說此人頗有膽略,一般人不敢做的生意,他都敢幹,這私鹽生意,登州府城之內恐怕也隻有崔明義敢伸手!”


    劉山君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問道:“難道說登州府城內就沒人做私鹽生意?”


    謝晉昌笑著說道:“當今世道,哪裏還沒有私鹽?登州府城也不例外。”


    “隻是城中商賈都是從別處零散買來,然後與官鹽混在一起售賣,以賺取差價。真要是有官府中人揪住不放,也能混淆視聽,為自己脫罪。”


    劉山君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崔明義,人怎麽樣?”


    “此人與我年紀相仿,早年是家中有田莊,生活頗為富足。當年朝廷集結重兵征討建奴,年僅十八、九歲的崔明義就敢變賣祖宅,將全部銀錢換乘了糧食,然後以平價賣給朝廷充足軍糧,得到登萊巡撫的賞識,給了崔明義不少大生意,這才讓其積攢下一份家業。”


    劉山君聞言微微點頭,按照時間來算的話,當初的那場戰事應該是薩爾滸之戰。


    “看來這個崔明義也是一個膽大之人,不錯!”


    “是啊,此人不但膽大,而且頭腦也可以,這些年做生意基本上都是穩賺不賠,一些他人不看好的生意到了崔明義手裏,竟然都可以賺到錢。”


    劉山君聞言頓時來了精神,說道:“好!那就有勞謝兄走一趟,幫我聯絡此人。”


    “好說,好說。”


    謝晉昌隨後問道:“對了,我還不知道劉兄的身份,迴頭如何對崔明義說起?”


    “廣鹿島總旗官,劉山君。”


    次日下午時分,謝晉昌來到客棧內,進門後恭敬的抱拳說道:“劉總旗,崔明義那邊已經聯絡好了,時間定在今晚,就在崔明義家中。”


    自從知道了劉山君的身份,謝晉昌便一改之前的做派,變得恭敬起來。


    劉山君雖然隻是小小的總旗官,而且還是廣鹿島的總旗官,可是在謝晉昌這個牙人看來,依舊是官,絕不是自己能夠招惹的。


    劉山君笑著說道:“我可還是將謝兄當成朋友,咱們之間不用這般客氣。另外,今晚還要辛苦謝兄一起走一趟。”


    “總旗大人太客氣了,晚上我一定奉陪,一定。”


    當晚,劉山君在謝晉昌的引領下,來到城中一處宅院。這處宅院坐落在城北,距離北麵的港口不算太遠,而且宅院也不算大,至少對於崔明義商賈的財力來看,還是偏小的。


    謝晉昌上前敲門,很快兩個小廝開了門,一個身穿綢緞棉袍的男子走了出來,謝晉昌急忙上前為雙方介紹。


    “哦!劉總旗,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劉山君抱拳寒暄了兩句,同時打量著崔明義,此人三十出頭,眉宇之間透著精明二字,舉止談吐則很是謙卑,並沒有因為有錢而輕視自己。


    其實按照明太祖定下的規矩,商人是不能穿綢緞的,隻能穿沒有顏色的麻布衣服。可是到了如今,大明律尚且形同虛設,這些規矩也就沒人遵守了。


    “嗬嗬,劉總旗大駕光臨,我崔家蓬蓽生輝啊,小人已經準備了酒宴,請劉總旗賞臉!”


    劉山君笑著說道:“崔掌櫃太客氣了,我隻是小小的總旗而已,當不得如此客氣。”


    崔明義正色說道:“我敬重劉總旗並不是因為官職,而是因為劉總旗在遼東糜爛之際,依然扼守廣鹿島,我敬重的是劉總旗這份報國之心!”


    劉山君詫異的看了崔明義一眼,暗道:“這個商賈有兩下子,不管是不是真心話,但就這份口才也不是一般人!”


    隨後劉山君在崔明義和謝晉昌的陪同下走進崔宅,十名親衛兵丁也列隊跟在後麵。


    眾人一路穿過前院,在後院正堂已經擺下三桌酒菜。


    劉山君見崔宅隻有前後兩院,而且裝潢、擺設很是樸素,便說道:“崔掌櫃生活簡譜,在如今這個世道上,當真是一股清流啊。”


    “嗬嗬,小人對這些吃穿用度不是很講究,吃的再好也終歸是填飽肚子而已,住的再好也不過隻需要一張床鋪,其他的都是虛的。”


    劉山君點頭讚同,說道:“如果朝中那些大臣能有崔掌櫃這樣的見識,國事也不會敗壞至此!”


    隨後眾人落座,劉山君、崔明義、謝晉昌三人獨坐一桌,十名親衛兵丁分坐兩桌,都是些小八仙桌而已。


    “嗬嗬,菜式簡陋,還請劉總旗不要見怪。”


    “有酒有肉,已經很好了。”


    隨後崔明義便開始向劉山君頻頻敬酒,一旁的謝晉昌也活躍著氣氛,劉山君則是來者不拒,此時大明民間普遍都是河黃酒,當然也有白酒,隻不過大部分都是蒸餾技術不過關,此時白酒很是苦澀,上不得台麵。


    酒過三巡之後,劉山君進入正題,說道:“今日我托謝兄牽線,是為了一狀生意:海鹽!不知崔掌櫃敢不敢接手?”


    崔明義說道:“如今民間鹽價騰貴,登州府境內的官鹽,一斤已經高達三兩八錢,就連摻雜了私鹽的所謂官鹽,也要二兩四錢,以至於登州府的百姓苦不堪言啊!”


    “所以這筆生意我崔明義自然要做,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讓百姓吃得起鹽,為了讓百姓得到實惠!”


    劉山君雖然麵露敬佩,但是心中卻翻騰了起來:“真他娘的會說話,把賺錢說的大義凜然,這份口才也是沒誰了!”


    “還讓百姓得到實惠?天知道最後你會以什麽價格賣出去!”


    不過劉山君嘴上卻說道:“好!崔掌櫃大義,那我也不能落後於人,來人!”


    隨後一名親衛兵丁過來,遞上了一個鹽罐子,劉山君放在桌子上,打開之後,裏麵是白花花的海鹽。


    “這麽精細!”


    “真是好鹽啊!”


    崔明義和謝晉昌都瞪大了雙眼,二人不是沒見過私鹽,可是此時的私鹽大多粗製濫造,基本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鹽塊,即便要與官鹽摻雜,也要商賈自行碾碎、過篩,誰能想到私鹽竟然如此精細?


    此時崔明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淡定,一把拉住劉山君的手,問道:“大人,這海鹽是什麽價?每月有多少的產量?”


    劉山君說道:“我手中的鹽場一個月大概能產一萬斤左右的海鹽,至於價格嘛,一斤一兩三錢。”


    其實經過擴充產量後,海鹽工坊一個月的產量大概在一萬六千斤左右,但是劉山君要給東江鎮留出五千斤的供應份額,剩下的一千斤左右,算做是賣給東江鎮的。


    如今劉山君還需要披著東江鎮這個招牌,所以不能立即切斷與之的海鹽生意。至於產量下降的問題,劉山君也已經想好了說辭,就說天氣不佳、氣候寒冷,產量大幅削減。


    而此時崔明義則陷入了狂喜,一般粗製濫造的私鹽都要一兩五錢左右,摻了官鹽要二兩四錢,而眼前如此精細的海鹽,竟然隻要一兩三錢,這可是一筆發家致富的大生意!


    於是崔明義急忙說道:“我幹了!”


    劉山君笑著說道:“崔掌櫃不要著急,我還有幾個條件,咱們談好了再說也不遲。”


    崔明義直接說道:“我答應,劉總旗提出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不用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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