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晚,塔幹果就由老院正的手,親自遞交給到了趙北晴的手上。


    趙北晴喜出望外,渾然忘記了此前所有的不快,重重謝過老院正之後,就要將塔幹果為晏旭服下。


    晏旭卻接過這顆鵝卵石般大小的、通體透黑、亦堅硬如石的果子,沒有立即服用,而是淡淡問向趙北晴。


    “你可知趙鴻建如此用意是為何?”


    若是因著這果子會牽累西南侯府,晏旭寧可不要。


    “沒有哪個皇子不想要兵權……”


    趙北晴垂下眼簾,捏緊著手中繡帕,緩緩出聲:“我們求果之事,被建王抓到了機會。”


    說著,趙北晴又抬起頭來,定定看著晏旭,再道:“就算他這是強買強賣,我們也已無法退迴。”


    退不退的,已經毫無意義。


    就算不追究意義問題,也沒法退。


    因為建王並未直接出麵,也什麽話都沒說,而是由老院正轉交這果子。


    如果退迴去,老院正恐受牽連。


    就像老院正被建王拜托轉交果子這事一樣,都無法拒絕。


    這正是建王的高明之處。


    “趙鴻建是認為中毒的乃雲義,這是給了你們個難題先:要保雲義的命、還是要成為趙鴻建的支撐勢力。”


    晏旭淡淡說著,淡淡將手裏的果子放下,微微歎了口氣,挪開視線。


    有些不忍地撒了個小謊:“這果子已因儲藏時間過久,沒用了。”


    趙北晴瞬間睜圓了眼睛,小小聲驚唿:“不可能!”


    隨即急急再道:“你,你是不是因為不想拖累我們,所以才故意這麽說的?晏旭,你,你別擔心,我父母是我父母,我哥是我哥,我哥代替不了我父親的立場,趙鴻建的算盤會打空,你盡管服用,你信我!”


    晏旭搖頭,拍了拍那堅硬的黑果子,苦笑道:“你見過有這麽硬的果子嗎?我沒有撒謊,這果子真的藥效已全失。”


    沒看到都幹巴成這樣了,且都幹巴成石頭樣兒了,還怎麽可能會有藥效?


    “那你知道原果子是什麽樣的?”


    趙北晴怎麽都不相信。


    要知道,這果子可是老院正親手送來,難道其還有沒有藥效、老院正會不清楚?


    且聽晏旭如此說,難不成他真的見過?


    但為什麽一直說不知道?難道僅憑這果子已經幹成了顆石頭?


    很多藥材不都需要曬幹了炮製,怎麽偏就這果子不成了?


    趙北晴滿腦子都是問號。


    晏旭輕輕歎了口氣。


    他是真的不想再有任何人為了取塔幹果而冒險,但聰慧如趙北晴,晏旭感覺自己再隱瞞不過。


    隻能選擇了實話實說。


    “因為我沒見過塔幹果,但我見過這種果子。它真實的名字叫卵石果。”


    卵石果,仿若堅石,置於地麵,默默儲存養份。


    及至要開花時,石頭裂開,伸出一根花瓣柱,然後一夜之間盛開,層層疊疊,鋪開於地表,鮮豔如血,臭不可聞。


    “其味如腐屍,為著吸引那些食腐類昆蟲,將花粉帶去別處。不信你聞聞你的手指。”


    趙北晴舉手就聞,果然其上有股淡淡的、極不易令人察覺到的臭味兒。


    她頓時垮下了雙肩,一時不知是該憤怒、還是悲傷、還是疑惑。


    “不用懷疑是趙鴻建將果子調了包,”


    晏旭看出趙北晴的疑惑,再道:“想要拉攏西南侯府,趙鴻建不會拿一顆、對他來說無關重要的果子來糊弄。他更懂得此時表現出誠意的重要性。”


    “且他、以及老院正,甚至還有可能帝王、獻果之人,都不認識這種果子。獻果之人可能聽說過塔幹果,又見卵石果相當奇特,便給弄混獻了上來。”


    晏旭雖然沒有見過真實的塔幹果,但前世他有從宮中典藏、收錄著的孫思邈遺存藥書中,看到兩句相關記載。


    【聽聞塔幹果立柱九尺、花開玉色、異香撲鼻。可惜不得見。】


    而現在大景朝收錄的孫思邈醫著,隻有大部分,並非全部。


    趙北晴聽見晏旭說塔幹果從根源上就被弄混了,捂住臉,哭著跑了出去。


    最後的希望啊,能救晏旭的希望,就這麽空歡喜了一場!


    可她還不能跟任何人說,她懂晏旭的意思。


    因此痛苦無處訴,隻能自己躲去背人處。


    而魯辭再想為晏旭把脈,想看看塔幹果服食後效果之時,卻被晏旭給拒絕得滿臉莫名其妙。


    晏旭看著魯辭,腦中,實則在做權衡。


    是把卵石果退迴給趙鴻建,並告知此果非彼果,從而拒絕其野心。


    還是就此隱瞞住,讓趙鴻建以為搭上了西南侯……


    兩息後,晏旭選擇了後者。


    畢竟現在的趙雲義就像塊發了黴的大肥肉,誰都想避著、又誰都想借機咬一口。


    與其應付人人,不若就讓趙鴻建先做個擋箭牌。


    且趙鴻建也不會對此隱瞞,他會偷偷地將這個消息、傳遞給有心之人知道。


    以此來讓已跟隨他的文臣更有信心,也會讓沒有跟隨他的人動心、或直接站進他的陣營。


    那太子、以及另兩位皇子就該坐不住了,會明裏暗裏將矛頭對準趙鴻建。


    太子的身後,是王家。


    “塔幹果我已服下,”


    決定好之後,晏旭微笑著迴答魯辭。


    “我已能感覺到身體有所輕鬆,隻是可能這果的藥效緩慢,不著急。您就當是為我保留三分信心,別再為我診治了。”


    魯辭一想,也對。


    畢竟這果子也沒見人服用過,他和師傅也不敢拿這麽珍罕的果子、先把誰給毒一毒做下試驗。


    隻他師傅刮下過一點果皮,證明該果無毒後便交給了趙大小姐。


    魯辭想著晏旭肯定也會有擔心果子不起效,所以這份信心還真的不能盯著去打破。


    魯辭便去往子忠世子那屋。


    世子可還病著呢。


    雖然醒是醒了,但仍高熱不退。


    魯辭站住腳,迴頭看看晏旭,再看看晏旭,搖了搖頭,往前走。


    心頭則道:這晏旭究竟是有著怎樣的魅力,能讓世子爺甘願為其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不過,隨即魯辭又想到了自己和師傅……


    或許,是謎一樣的晏旭,有著多種謎一樣的本領吧。


    而晏旭,則去後園冰封的湖麵旁,找到了趙北晴。


    沒有安慰。


    無論口才、文才有多了得,麵對女子,晏旭還是想不出能安慰一個人的話語。


    便直說來意。


    “幫我個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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