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薑笑著拍了拍他的小腦袋,“你說的沒錯,但是也要分情況。”


    張修筠算不上孬種,畢竟他可是給了一個價值千金的玉佩,還有一匣子金條。


    徐笙竹輕哼,“我不管,反正他是孬種,娘,你不要和他在一起,我和笙煙一直陪著娘。”


    “而且他一直都遮擋著臉,說不定還是朝廷的通緝犯呢!”


    薑薑被逗笑了,原本沉悶的心情都跟著好了不少,“好,你們陪著娘。不過這種話,以後可不能說了,聽見沒?”


    張修筠是什麽身份,她不清楚。


    反正不過就是同行一段路,若是對方真的身份有異,自己也有辦法自保。


    前麵的張修筠嘴角抽搐,眉頭更是皺成川字。


    他是孬種?


    他靠女人?


    開什麽玩笑!


    “這位公子,真是謝謝你了。”男人輕聲開口。


    張修筠迴過神來,輕紗遮擋,表情看不真切,愈發讓人覺得難以捉摸。


    “不必客氣,丞相為人正直,幫老百姓做了很多事,我知道他是個好人,此番困苦必定是有人陷害導致。”


    “你放心,我會盡力幫忙運作,讓你們一路上好過一點。”


    男人激動的無以複加,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多謝這位公子,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若是今生有望報答,必定湧泉相報。若是無望,來世當牛做馬!”


    張修筠將人扶起,看了一眼老者,來到官兵麵前。


    “我看你們有運送物資的馬車,便將丞相放在上麵,他年紀大了,這一路風餐露宿太過辛苦,身體吃不消。”


    “這可不行。”官兵想都沒想,一口拒絕,“他們是流放,可不是來享福的,這一路不走過去,如何能讓他們知道錯了?”


    張修筠沒說話,隻是來到薑薑麵前,壓低聲音,“麻煩你再給我三千兩銀票,你大可放心,我離開之前,必然會還給你。”


    沒等薑薑說話,徐笙竹已經忍不住開口,“娘,不要給他,萬一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怎麽辦?三千兩都夠我們生活好多年了……”


    薑薑好笑的敲了敲他的腦袋,“你連這句話都知道,誰教你的?”


    “原來徐家的家丁說的,我就記下了。”徐笙竹也知道這話不好聽,他本應讀聖賢書,不可如此粗鄙。


    可是張修筠都已經借了好幾次錢了,他實在忍不住。


    麵紗之下,張修筠的臉泛起紅暈,有些羞惱,“不用離開之前,三天之內,我必定會將今天的錢盡皆奉還!”


    “三天之內就不用了。”薑薑拿出三千兩銀票,這些都是劫匪老巢的東西,她用著也不心疼。


    更何況,之前張修筠可是給了她一匣子的金條,加起來遠遠超過他借下的金額。


    張修筠被徐笙竹盯得有些難受,轉身就走。


    等人走了,薑薑這才扳過徐笙竹的小臉,“我知道你是好心,但這是大人之間的事情,以後不要插嘴了,知道嗎?”


    “你隻看到他向我借錢,卻沒看到他給了我什麽。”


    關於金條的事情,薑薑不想說,主要是怕小孩子多想。


    以為有了這麽多金條,未來不愁,就會出現惰性。


    徐笙竹撇撇嘴,隻將前半句放在了心上,“我知道了娘。”


    有了這三千兩,官兵哪裏還記得自己之前說的話,笑容滿麵的拍著胸脯,“兄弟,你放心,我一定讓丞相老爺好好休息,保證他安全到嶺南!”


    張修筠還是不放心,趁著大家都休息的時候,借口去方便,叫來自己的手下。


    “你帶幾個人,護送丞相等人去嶺南。到了地方之後,幫他們買下一處宅院,再和做工的管事說一聲,多照顧幾分,不要讓他們做重活累活。”


    “五爺,這可不行,現在隻有我們幾個在保護您,若是我們走了,萬一出什麽事……”


    張修筠態度堅決,“丞相等人的安危更加重要,而且隻不過幾天時間,屆時會有其他人過來保護我。”


    “你隻需要做好我吩咐的事情,若是丞相等人出了問題,我唯你是問!”


    手下無奈,隻能點頭,“是,五爺,我會立刻通知劍三他們過來。”


    “對了。”張修筠突然開口,“你讓劍七兩人去附近的城裏,多帶一些食物,還有五千兩的銀票過來。”


    “最好能讓我們四個人吃上十天半個月,去吧。”


    張修筠揮揮手,示意他退下,迴到牛車旁。


    雖然他已經不用拐杖,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不能劇烈運動。


    他盤膝坐下,看向正打算睡下的薑薑,“丞相大人是個好人,從上位之後,便一心為民。”


    “很多別人不敢碰的冤案錯案,他都堅持調查到底,務必要還老百姓一個公道。”


    “也因此得很多人不喜,他觸碰到太多人的利益,最終才落得這樣的下場。”


    “如他這樣的好官,不應該死在流放的路上,至少也應該沉冤昭雪,清白離世。”


    薑薑隻是掀起眼皮看他一瞬,又淡淡落下,“你不必向我解釋,好人與否和我沒有關係。”


    “他的生死和我更沒有關係,我幫忙,不是因為我看他可憐,也不是我知道他是個好人,而是有利可圖。”


    說完,她躺在牛車上,“或許等我不再逃荒,有了能力會考慮幫助別人吧。”


    但是現在,不可能。


    至於這兩個孩子,是個例外。


    她還做不到將兩個才五歲的孩子扔下,若是十五歲,她肯定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上輩子見慣了人性的惡,薑薑唯一護了三年的表妹,都能將她親手推進喪屍堆裏,更不要說外人了。


    所以薑薑堅信一個道理,那就是亂世之中不當聖母。


    當然,有利可圖的情況下除外。


    先讓自己活下來,再考慮別的事情。


    薑薑翻了個身,不再言語。


    張修筠也沒有說什麽,隻是沉默的注視了她良久,這才在地上鋪了草席,也睡了過去。


    下午時分。


    丞相終於蘇醒。


    得知有人救了他,他本想親自去道謝,男人卻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父親,是五皇子……我曾和您一同進宮參加宴會,曾見過他一次,那雙眼睛,我必然不會認錯!”


    “什麽?”丞相大驚,五皇子怎麽會在這裏?


    “父親,還去嗎?”


    “不去了。”丞相佝僂著身子,“若是被其有心人發現,難免會連累到他,切記,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裏,切不可再提!”


    “五皇子是個好人,奈何……”他長歎一聲,“棄璞玉如敝履,把魚目當明珠,皇上、真是糊塗!”


    丞相顫顫巍巍起身,跪在地上,衝著牛車的方向三拜九叩,“五皇子,願君如此山水,滔滔岌岌風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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