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睜開雙眼,周遭的黑暗緩緩退去。


    周圍的環境雖然依舊有些昏暗,卻不再像之前一般什麽東西都看不到。


    耳邊原本的安靜逐漸褪去。


    細碎的聲音逐漸鑽入**耳中,卻聽不清楚。


    **下意識的想要聽得更加仔細。


    隨著周遭的景象不斷清晰,耳邊的聲音也開始愈發清晰。


    “不要,不要傷害我!”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你這個惡魔!”


    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此刻自己正處在一處深海之中。


    腳下是數不清的屍骨。


    屍骨下方是一個無盡的深淵。


    那些哭嚎的聲音就是從深淵中傳出。


    他用盡全力朝下看去,終於,透過無邊的黑暗,他看清了深淵下麵的景象。


    那是人間。


    一個戰火肆虐,生靈塗炭的人間。


    婦女摟著自己孩子的屍體跪坐在丈夫的屍體旁嚎啕大哭。


    凡人們手持武器,對抗著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異獸鬼物。


    雲端之上,一尊神靈高高在上的俯視這一切。


    每當有一個凡人死亡,那一抹死氣就會華為力量鑽入那神靈的身體。


    戰爭與死亡主宰了一切。


    **瞪大眼睛,想要阻止這一切,他的意識逐漸陷入到深淵之中。


    對於這些畫麵,他看的更加清晰了。


    那神靈背在身後的手上拴著幾根細線。


    他的視線順著那細線向下看去,透過雲端,那裏有一個身影,他指揮著無數鬼物,肆虐人間。


    是沒錯,那就是神明的代言人。


    神明的提線木偶。


    無數的凡人看向他隻有恐懼和憎惡。


    “這就是你說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就是你說的自由?”


    不知何時,林舟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


    內景中,林舟一身自黑色的長袍,頭戴發冠,如同一位古人。


    他神態威嚴,腦後有著淡淡的五色光暈,將周遭的黑暗驅散。


    **一時間看呆了。


    這一刻的林舟幾乎完美契合了**心中神明的形象。


    威嚴,莊重。


    盡管他知道麵前的就是自己認識的林舟道長。


    看在看到對方的一瞬間,**依舊下意識的想要朝著對方禮拜。


    然而,就當他要跪下去的時候,一隻幹枯的手掌猛地從黑暗中探出,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硬生生的將他拽了起來。


    “你是神子,不能給其他人下跪。”


    黑暗中一名身穿黑色長袍,頭戴兜帽,背生三對翅膀的古怪生物走了出來。


    林舟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這道身影。


    他知道,這就是詭狩陰帝的樣子。


    可即便看到了對方的形象,林舟依舊無法判斷這家夥的真正身份。


    隻因為麵前這家夥處處透露著詭異。


    一身黑袍看不清麵容暫且就不說了。


    背後那算對翅膀,最上麵的一對是一對黑色的鳥類的翅膀。


    仿佛是西方神話傳說中的天使。


    第二對則是一對如蝙蝠的肉翅,似乎代表著惡魔。


    第三對則是一對骷髏骨架組成的翅膀,上麵還掛著一些破碎的器官。


    形象說不出來的詭異。


    雖然有神明的氣息,可更加濃鬱的卻是鬼怪的陰氣。


    僅僅是看到,就讓林舟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的感覺。


    仿佛這家夥就是自己的天敵一般,恨不得立刻出手將其殺死。


    這是林舟成神之後第一次如此明確的產生殺意。


    內景,**站在林舟與詭狩陰帝的中間。


    兩尊神明以其未交接線,硬是將**的內景一分為二。


    林舟一邊,陽光奪目,萬裏晴空,眾生有序,雖有勞苦平安喜樂。


    詭狩陰帝一邊,則屍山血海,強者為尊,凡人怨聲載道,一副人間地獄之景。


    無論是詭狩陰帝亦或是林舟現身之後都沒有在對**多說一句勸導的話。


    二人所在的內景不斷演化。


    漸漸地,林舟所處的內景出現了一些生活並不順遂的普通人。


    他們遊離於大眾之外,饑寒交迫。


    生而苦痛又遭受了一些不公的待遇,開始自我毀滅消亡。


    詭狩陰帝那被兜帽遮擋住的麵容下傳出一陣沙啞的笑聲。


    “後輩,你遵循天道,口口說什麽天道至公,安平喜樂。


    可那些底層的凡人,未必就比無間地獄過得要好。


    這就是你口中的至公?


    那為何貧富有別?


    為何又分高低貴賤。”


    林舟表情平靜,不喜不悲。


    反而有些憐憫的看向詭狩陰帝。


    他抬手輕輕一彈,一道流光鑽入詭狩陰帝的景象內。


    一名被壓迫的凡人眼中多出幾分清明,他於屍山血海中站起身,朝著高高在上的神明看了一眼,隨後撿起身邊的鐵劍。


    那隻是一個在普通不過的個體,他並非是什麽天命之子。


    但僅僅是這一個個體,一點細微的轉變,那些普通的凡人紛紛開始覺醒,拿起自己身邊的武器開始抵抗廝殺。


    數之不盡的凡人被激起怒火,他們開始反抗,在神靈殘暴的統治下,他們開始選擇向其宣戰。


    起初那些凡人不是神徒和異獸鬼物的對手。


    但隨著時間的拉長,凡人中開始出現特殊的存在他們開始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


    眨眼功夫,凡人以數量優勢壓的神明節節敗退。


    反之,林舟一邊,雖然依舊有些底層的民眾活得不是那麽幸福,但在死亡麵前,活著往往已經是最大的幸福。


    詭狩陰帝似乎並不服氣,抬手就準備給林舟的世界也下一點扳子。


    然而,不等他動手,林舟隻是輕飄飄的瞥了一眼。


    緊接著自己的世界開始飛速發展。


    底層的人因為受不了壓迫,開始反抗。


    新的時代開始更迭。


    新的秩序開始建立。


    然而,整體的族群在一點點的向前。


    反之,詭狩陰帝所在的世界隨著戰火已經徹底消亡。


    神明與凡人走向無法共處的對立麵。


    內景一點點崩潰。


    **看了眼林舟的世界,又看了看詭狩陰帝的世界。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兩個選擇。


    於個體而言,兩種選擇其實說不上好壞。


    自己也不過是芸芸眾生的一員。


    他不敢保證自己在詭狩陰帝的世界就是那神靈之下的神徒,也許自己隻是衝殺在陣中的小兵。


    也不敢保證自己就不是林舟世界掙紮於溫飽的普通人,甚至身纏疾病。


    但至少,在林舟的世界似乎還能看到那麽一些希望,而非如詭狩陰帝一般,是絕對的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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