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很快統一了意見,都準備跟著這個胖子去他的工地幹活。除了他們四個之外還有兩個人願意跟著一起去,其中一個叫老鍾,年齡也有五十多歲了,長得黑黑瘦瘦,看樣子也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工;另外一個三十歲左右,不過看起來很瘦弱,似乎一陣風就能把它吹跑,不喜歡說話,跟老鍾是一起的,老鍾叫他烏鴉嘴。


    除了他們六個,那胖子又招唿了幾分鍾,再沒有一個願意去的。這六個人,再加上工地上現有的十幾個,基本上也能達到甲方要求的最低人員標準了。選好了人,那胖子把剩下的事安排給旁邊的助手老朱,自己開著麵包車先走了。


    老朱就是工地的現場負責人,很健談,經過老朱一番介紹,大家才知道,那個胖子姓鄒,就是包工隊的老板,大家一般叫他鄒老板或者鄒胖子,為人膽小怕事又摳門,所以也有人背地裏稱他鄒扒皮。老朱似乎對老板有些看法,話裏話外幾乎沒有說過鄒胖子什麽好話。


    工地其實離的很近,就在離這裏不到一公裏的建材城後邊,幾人背著行李,穿過馬路,步行十幾分鍾就到了。據老朱介紹,鄒胖子幹的是一棟五層的商場,約有一萬平方米,主要材料都由甲方供應,其他次要材料和人工由鄒老板負責,總造價大概有幾百萬。目前框架結構的主體已經完成,牆也砌的差不多了,正在做內外粉刷和地坪。甲方要求的工期非常緊,必須在兩個月之內完工,但是由於最近各地小麥陸續開始收割,許多工人都迴家了,所以工地上比較缺人手,甲方無奈之下隻好補償了一些趕工費用,農忙期間,工地上按人頭每天給每個工人補償八十塊錢,當然這錢是補給老板的,工人拿不到。也就是說鄒老板在農忙期間每天每個工人隻用出二十塊錢,所以鄒胖子才會到大石橋用低價招了清風和老梁叔他們幾個,即使是老弱病殘也不在乎。


    “呀,這是鄒胖子在哪抓的壯丁?怎麽全是老弱病殘啊?”幾人剛走到大門口,就傳來了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是一個年輕人,大概有二十歲左右,穿著打扮很講究,長得唇紅齒白,俊秀的臉蛋,斜飛的雙眉,高挺的鼻梁,帥氣逼人,在周圍一群不修邊幅的工人身邊顯得鶴立雞群。


    “嗬嗬,是小蘇啊。這是老板剛在大石橋招的工人。”老朱看到來人,有些無奈的說道。


    那叫小蘇的年輕人笑眯眯地說:“怪不得你們老板背後被人稱為鄒扒皮呢,真會算計。這幫人一天的工錢頂多開到一百塊吧?那他不是隻用付二十塊錢一天?真是賺大發啦。”


    “我們老板哪有你叔財大氣粗啊。”老朱幹笑兩聲。


    小蘇盯著清風看了兩眼,對老朱說道:“還有個小正太,這個鄒胖子真是越混越迴去了,那幾個年齡大一些的還無所謂,怎麽還招了個未成年呢?就不怕被人舉報使用童工啊?”


    未成年?童工?說的是我?清風明白過來之後,頓時哭笑不得,算上自己被封印在袖珍小世界裏的時間,自己該有九百五十歲了吧,居然被人當成未成年了。


    “別瞎說,人家就是長了個娃娃臉,看著麵嫩一點,今年都二十歲了。”老朱在旁邊解釋。為了避免麻煩,清風在鄒胖子招人的時候說的是自己進入袖珍小世界之前的年齡。


    “二十歲啊,那跟我一樣大了。以前整個工地上百號人,年齡最小的也三十多歲,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代溝啊,想找個人一起玩也找不到。現在好了,終於有個同齡人了。”小蘇走到清風跟前,拍了拍清風的肩膀說道“小弟弟,叫什麽名字?看你細皮嫩肉的,以前沒在工地幹過活吧?”


    你個小屁孩才多大?居然叫我小弟弟?清風白了那年輕人一眼,懶得理你。


    “嗬,有意思。頭上綰個發髻,你還挺有個性的嘛。”小蘇笑了笑說道:“別看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哥可是在這一帶混了兩、三年了,以後跟哥混吧?哥罩著你。”


    哥?這小子真是個自來熟啊,清風更無語了。


    老朱在旁邊連忙打圓場,笑著說道:“小蘇,怎麽今天打扮的跟新郎官似的,又準備出去泡哪家大小姐啊?”


    “我不是每天都這樣嘛,約了馬子去蹦迪。”


    “嗬嗬,還是你們年輕人有活力,累了一天,晚上還出去蹦躂。”老朱有些羨慕的說道。


    “得了,不跟你們貧了,快到約定時間了,你們忙,我先走了。哎,那個小弟弟,迴頭再找你玩啊。”小蘇看了看時間,打個招唿之後快步出了大門。


    等那個叫小蘇的年輕人走遠,拐子馬有些好奇,問老朱:“那個人也是工地上的老板?”


    老朱笑道:“什麽老板啊,跟我差不多。這個工地上還有另外一個姓陳的老板,比我們鄒老板實力強一些,幹了兩棟商鋪。那個小蘇名叫蘇瑞,是陳老板的什麽侄子,高中畢業就不上學了,出來給陳老板管工地的。你別看他現在打扮的西裝革履的,在工地上跟我們一樣,不過他喜歡晚上出去瞎混,聽說泡了不少女孩兒。”


    “嗬嗬,現在好多的年輕人都是這樣,白天在工地穿的破破爛爛,累得像狗一樣,一個個無精打采的,到了晚上就完全變成另外一個樣子,一個個打扮的如同貴公子,像什麽泡吧啊、逛夜店啊、看電影啊,啥都幹,花的比掙得還多,聽說叫什麽月光族,跟我們這些老頭子的觀念不一樣了。”老梁叔搖著頭說道。


    老朱先是把幾人領到了宿舍,磚砌的工棚上麵蓋的是石棉瓦,看起來低矮陰暗,裏邊橫七豎八放著幾張上下床,有的床上鋪著被褥,說明已經有人住在那裏,幾人挑完床位,先把被褥扔在床上,然後又跟老朱來到了廚房。


    下午七點多鍾,工人們已經下班開始吃飯了,食堂外邊的空地上,蹲著十來個人,每人捧著一個黃色的搪瓷大碗正吃得起勁。


    在食堂裏每人領了一副碗筷,盛了飯菜也跟其他工人一樣蹲在門外吃了起來。飯菜質量很一般,饅頭是食堂裏廚師自己蒸的,顏色發黃,表麵粗糙,看著就讓人沒有食欲;每人一碗綠豆芽的炒菜,豆芽不知道是用什麽工藝發出來的,每根足有十幾公分長,菜裏也沒有油水,味同嚼蠟,好在幾人都是吃過苦的,對飯菜也沒什麽挑剔,每人吃了兩個饅頭,一碗菜,最後又喝了一碗麵湯。


    六月初基本上是一年中白天最長的時候,一般過了晚上八點天才黑,眾人吃了晚飯,天還沒黑,屋子裏熱得透不過氣,於是老梁叔提議到十裏鋪去逛街,剛到工地的五個人一起出了門,隻有懶王留在宿舍睡覺。


    晚上八、九點鍾是十裏鋪最熱鬧的時候,村中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路兩邊的小吃攤生意正紅火,什麽油餅包子麻辣燙,鹵肉炸雞羊肉串,還有啤酒涼菜大碗燴麵,香味勾的那些剛下班的人食欲大增,把本來就很狹窄的街道更是擠得水泄不通。


    “真熱鬧啊,老梁叔,這些店都是幹什麽的?怎麽那麽多人呢?”清風一邊走一邊問。


    “這一間是超市,就跟咱們鄉下的代銷店差不多,就是賣一些日用品、雜貨什麽的;中間這一家是個小診所,平時有個小病啥的,舍不得去大醫院,在這裏隨便看看,買點藥就行了;那一間是洗衣房,現在很多年輕人比較懶,不喜歡洗衣服,就花錢送那店裏洗,幹洗水洗都有;前邊那一間是個小旅館,住一晚上隻用三十塊錢;後邊這一家是個網吧,能上網玩遊戲、看電影什麽的;對麵這些都是小飯店,東西南北的風味都有,你看那是東北餃子館,那是西北的羊肉泡饃,那是南方的過橋米線,那是東邊的鴨血粉絲,還有咱們這兒的油條胡辣湯……”老梁叔邊走邊介紹。


    王八?王八不是老鱉嗎,還能開店?清風聽的似懂非懂,不過其他的都弄清楚了大概的意思,就是一些商家、醫館、客棧、飯館什麽的,隻有那個網吧弄不清楚是幹什麽的,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迴頭有時間了進去看看。


    一路上,老梁叔介紹的不亦樂乎,其他人不時地補充幾句,清風聽得很是認真,逛到九點多鍾,街上的人仍不見減少。看看天已經不是那麽熱了,幾人開始往迴走。


    能夠這麽快融入這裏的生活,張記麵館的張大媽幫了不少忙,如今自己已經穩定下來,應該跟張大媽打聲招唿。路過張記麵館的時候,其他五人先行迴工地,清風進入了麵館。


    麵館裏並不是很忙,隻有兩、三個顧客在吃飯。清風見了張大媽和他的兒子、兒媳婦,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張大媽的兒子媳婦也是老實巴交的生意人,對於下午清風幫忙趕走收保護費的混混兒,也再三表示感謝,隨後又聊了一會兒,清風出了麵館準備迴工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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