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前輩,我算命有個規矩,得先付卦金,而且,不二價,”江白明言。


    說實在的,江白瞅黎天的樣子,真怕他拿不出錢來。


    元嬰境修士混到他這樣的,也實屬罕見了。


    雖然他礙於根骨天賦,修為到元嬰就頂天了,但在天靈界,隨便找個小地方,也可以開宗立派,當個小宗師了。


    最起碼,混個溫飽,不成問題。


    可看他這風塵仆仆,滿麵風霜的樣子,實在是不像能拿出多少錢的樣子。


    黎天倒也沒甚窘迫感,大大方方道:“雖然規矩有點奇怪,但想必兄弟是有真本事的,卦金多少,你說個數!”


    江白詢問係統後,先是一愣,然後看向黎天,伸出一根手指,報出一個出人意料的價格。


    “一塊靈石!”


    一直在邊上品茶的明是非聞言都是一愣。


    在他印象裏,江白算卦,要價還從沒低過萬以下,一塊靈石,比大甩賣都值了。


    黎天聞言,也是一愣,隨後取出一塊靈石拿在手中,不確定道:“兄弟,你要是故意可憐哥哥,就沒必要了吧!”


    江白趕緊為他添了點茶水道:“哪能啊,你一介元嬰,還需要我一個凡人可憐,隻是真的隻需要一塊靈石而已。”


    黎天點點頭,將靈石遞給江白。


    “兄弟,算算吧,我們能否成功?”


    江白還是老套路,裝模作樣右手掐算,腦海中詢問係統。


    【係統:成功率不足萬分之一哦親!】


    江白聽聞了然,如此低的成功率,收取一塊靈石,他都感覺要貴了!


    江白收斂心神,並沒有直接說出卦象,而是看向黎天,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問道:“黎前輩,卦已經算出來了,但在此之前,晚輩想問問您,為何要革命麽?”


    “革命?這個詞倒是貼切!”


    黎天抬頭看向窗外,愣了愣神,似乎想到了許多,語氣也稍顯沉重。


    “江兄弟知道登仙城凡人孩童有多少可以平安活到成年麽?其中又有多少可以正常生老病死?”


    江白聞言一愣,他對於民生這方麵,可以說是完全不懂,更不知道登仙城人口多寡等問題。


    他求助似的看向明是非,希望他能代為解答。


    明是非作為獨孤月的啟蒙老師,知識儲備自然無比豐富。


    他此時才真正看了一眼黎天,說出了一串讓江白為之動容的數字。


    “登仙城人口一百五十六萬餘,每年新生兒十萬左右,成活率不足七成,但這七成中可以平安活到成年者,再去五成,剩餘可以正常活到生老病死者,拋去天災,不足一成!”


    江白聽後久久無言。


    在一旁伺候幾人的小鈴鐺聞言目瞪口呆,手中茶壺掉在桌上都沒發覺!


    黎天聽後,重重歎了一口氣,又問道:“兄弟見過修士為煉邪功,一夜間血屠千人煉丹麽?”


    江白聽聞唿吸一滯!


    “可又曾聽聞修士鬥法,餘波毀壞農田萬畝,房屋萬間,直接抹殺上萬凡人,致使數十萬凡人無家可歸麽?”


    江白默默無言,明是非也若有所思!


    “可知道有一女修,為了自己容顏永駐,就不惜將數百名少女的精血活生生抽出入藥的麽?”


    黎天將一樁樁一件件修士欺淩凡人的事跡一一講述了出來,語氣也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高。


    “砰!”


    黎天雙手握拳,重重地砸在茶桌之上。


    “我不知道你們見沒見過,聽沒聽過,但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而我,如果不是小時候運氣好,也早就成了某位大人物取樂的對象了!”


    “修士們高高在上,完全不在乎凡人的死活,對他們予求予取。”


    “我曾問過一位前輩,修士都是凡人修煉而來,如果有一天,凡人都沒了,還會有修士麽?”


    “記得那位前輩是這樣迴答我的,凡人生得快,死不絕地!”


    “我當時聽了這句話,久久無言。”


    “這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這樣的世界,需要改變,而我,希望是那第一個發生改變的人!”


    江白為之動容。


    眼前這個穿著簡單,風塵仆仆,除了手中一把劍外身無長物的元嬰境修士,居然有著這樣偉大的信念。


    “如果我說你成功的幾率不足萬分之一的話,你還會繼續麽?”江白不忍心將實話告訴他,但更不想給他一個虛假的希望。


    “你就告訴我,不是零就可以了。”黎天平靜道。


    “卦象顯示,為不足萬分之一,雖然不是零,也相差無幾了!”江白坦言。


    誰知黎天聽聞,開心地笑了,笑得就像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不是零就好,不是零就好!”


    江白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說著不是零就好的中年人,甚至連一句勸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而且,他似乎並不需要江白安慰他。


    那句不足萬分之一,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


    “江兄弟,你知道麽,我包括我所有的同伴,其實都不曾想過會成功,隻是覺得,有些事,你不做,心不順,意難平!”


    “萬分之一,夠了!”


    明是非看著這個在他眼中一無是處的中年人,頭一次覺得自己很渺小。


    雖然他伸出一根指頭就可以輕易將他碾碎,但他再也無法用平常心去看待這個人。


    “如果你根骨能再稍微好一點點的話,你的修為成就,將不可限量!”


    這並非空談。


    化神境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境界。


    如果元嬰期在某種意義上還屬於人的話,化神期,則是往仙路邁出的最關鍵的第一步。


    到了化神,便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修煉就能提升,而更需要對道的感悟。


    黎天的心境之強,如果能夠破境化神的話,明是非敢確定,將來必定成仙!


    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明是非心中感歎,哪怕隻是給他多一點點的天賦,眼前這個平平無奇的男人,都將給這個世界帶來驚喜!


    “小子,偷聽了這麽久,想幹什麽?”


    明是非突然一揮手,一道清風從他手中飛出,將房門打開。


    一個瘦小的身影因為沒有防備,一個踉蹌,撲倒在了地上。


    幾人定睛一看,不是阿布又是誰。


    不知道什麽時候,送小女孩迴家的阿布又折返了迴來,還摸進了茶樓,在包間外偷聽了起來。


    “我想拜師,跟著您一起改變世界!”


    從地上爬起來的阿布用手一抹鼻子裏流出的鼻血,鄭重地對黎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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