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溫九齡終於開了口,溫溫柔柔的,軟刀子最戳男人的心了,“我餓了。”


    顧時南低低悶笑一聲,從衣兜裏掏出一塊手帕遞到她的麵前,“是找不到緩和氣氛的借口了麽?溫小姐,快把汗擦擦。跟你說了,我又不吃人。”


    溫九齡感覺整個脊背都冒寒氣。


    心虛的。


    他幹嘛好好的說她肚子胖?


    難道被他發現了什麽嗎?


    她登機前,蕭青衣給她打電話,好像有急事。


    難道是因為這個?


    溫九齡一顆心提到了嗓門眼,不上不下的,卡得她氣息都不順。


    她撇開頭不看顧時南的眼睛,隻說:“麻煩顧總把歡歡叫出來……”


    “溫小姐,恐怕不行,你來晚了一步,歡歡和顧小稚被老爺子帶去旅遊了,要一周後才能迴來。”


    溫九齡瞪大了眼睛,眉頭深深地皺到了一起:“什麽時候的事情?”


    顧時南薄唇牽起一抹笑弧,聲音四平八穩地慵懶,“下午。”


    溫九齡垂在身體的手指緊了一圈,“你……不知道我是特地來見歡歡的?”


    女人不接他的手帕,顧時南便自己用手帕幫她擦額頭上滲出的汗。


    他動作溫柔,但說話卻是不客氣的,“我故意的。”


    溫九齡唿吸都重了幾分,“為什麽?”


    顧時南看她氣唿唿的樣子,挑眉道:


    “他們旅遊計劃是一周前就定好的事情,你要飛京城是臨時起意,我總不能因為你的突然到訪阻攔孩子們期待已久的旅遊計劃吧?”


    溫九齡:“……”


    “好了,溫小姐,一周而已。”


    “一周後又不是世界末日,你是等不起了嗎?”


    溫九齡:“……”


    啊,怎麽會有人嘴巴這麽毒,這麽惡劣?


    真想拿502膠水把他的嘴給粘上。


    “溫小姐,讓你淨身出戶委屈你了。”


    男人沒由來的一句,讓溫九齡心裏愈發的不安。


    溫九齡唇角抿了抿,說:“我自願淨身出戶,有什麽好委屈的。”


    顧時南視線從她臉上撤迴,“是自願,當然也是委屈,不是嗎?”


    這男人就像是一眼能看穿人的靈魂,將她給吃得死死的了。


    溫九齡攥緊了手心,在深吸一口氣後,說道:“那我一周後再來拜訪顧總……”


    她要走。


    顧時南眼皮抬了抬,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臉上,略沉默兩秒:


    “不是餓了?吃完飯再走。李嫂知道你要來,從下午一直忙到現在,你這麽大的人了,不要寒了她的一番心意。”


    道德綁架。


    溫九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那股濁氣憋的更難受了。


    顧時南瞧著她很不痛快的樣子,又說:


    “吃個飯而已,又不是上床做愛,你至於一副苦大仇深的麽?”


    溫九齡臉色沉了沉,怒極反笑:“顧總盛情難卻,那我就打擾了。”


    顧時南摸出一根煙,咬在唇齒間,“我等會要出門,溫小姐請自便。”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


    溫九齡目光穿過落地窗,不一會兒就看到出現在停車坪的顧時南身影,大概一根煙的功夫,他真的驅車離開了帝苑。


    車上。


    他掐滅燒到盡頭的煙蒂,摸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聽說,你今天下午跑去她家了?你什麽時候,跟她關係這麽好了?”


    唐慕白這會兒在醫學院的科研中心,他最近在帶一批研究生做實驗,身後跟著一名年輕的女學生。


    年輕女學生手上抱著一大摞文件,看起來很沉重,但唐慕白半點沒有要幫她忙的意思。


    他步伐大,年輕女學生抱著文件得小跑著才能跟上。


    “顧總,你前妻養的貓跑到我家把我給撓了,我隻是過去還她的貓。”頓了頓,“順便找她算算賬。”


    顧時南輕笑:“是麽?你這麽閑?”


    唐慕白:“顧總,我不太明白你是什麽意思?”


    顧時南道:“我最近忙著收拾陸瑾年,不代表忘了要收拾李淮臨,你若是幫他做了什麽虧心事,到時候被我給挖出來了,別怪我不念昔日情分。”


    說完,就掛斷了唐慕白的電話。


    唐慕白低咒了一聲,煩躁地看著走得比烏龜還慢的女學生,“唐晚心,你屬烏龜嗎?”


    唐晚心被吼,也不生氣。


    即便,她一萬個不願意做他的學生。


    她情緒很穩定,聲音溫溫淡淡的,“小叔,我屬馬。”頓了頓,“十二生肖沒有龜。”


    唐慕白被狠狠噎了一下,他被氣笑了:“長大了,覺得翅膀硬了,敢跟我開玩笑了,嗯?”


    唐晚心走進電梯裏,“不敢。您是長輩,又是我……的老師,我敬重您。”


    唐慕白咬了下後牙槽,“敬我,都敬到床上了?”


    唐晚心麵不改色地說:


    “那晚上是意外,我喝醉了。”


    頓了頓,補充,


    “您放心,這件事您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也不會影響您的婚事。所以,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吧。”


    唐慕白:“摘得夠幹淨的!”


    唐晚心抬頭看著他,滿是詫異的口吻:“不摘幹淨,您難道會對我負責嗎?”


    唐慕白嗤笑:“你覺得可能?”


    唐晚心實事求是地說:“沒這個可能。所以,你還是我小叔,是我長輩也是……恩師。”


    ……


    **


    顧時南驅車在江邊遊蕩了一圈,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打道迴府。


    迴帝苑的路上,他給李嫂打了電話過去,“她現在怎麽樣?”


    李嫂捂著手機聽筒躲到保姆間,壓低聲音說:“太太喝完您燉的參湯後沒多會就睡過去了。”


    那湯裏,顧時南加了點不影響孕婦的安神東西,喝完後,孕婦會嗜睡。


    “隻喝了參湯嗎?”


    李嫂:“按照您的吩咐,先讓太太吃了飯,不是空腹。太太應該是真的餓了,胃口很好,吃了兩小碗米飯,您親手做的清蒸魚她也都吃完了……這會兒已經在主臥睡下了。”


    顧時南鳳眸幽深地看著車窗外,“知道了。”


    李嫂:“少爺,您是……因為想要挽留太太,所以才用這個辦法把她留下來的嗎?”


    李嫂不知道具體緣由,顧時南也不打算跟她說,隻對她道:“沒你的事了,你……和其他的傭人都下班迴去吧,明早再過來。”


    李嫂詫異:“現在……嗎?”


    顧時南:“現在。”


    李嫂以為顧時南是想要跟溫九齡單獨過二人世界,就沒多想。


    她跟顧時南結束電話沒多會兒,就招唿傭人下班迴家了。


    顧時南驅車迴來的時候,整個帝苑安靜得隻在客廳亮著一盞幽黃的壁燈。


    他從車上下來,身後跟著一名老中醫。


    五分鍾後,顧時南帶著老中醫出現在主臥。


    年輕又漂亮的女人,唿吸均勻,睡得很沉。


    顧時南打開落地燈,側身讓老中醫過來,“這麽晚了,還請您來一趟,麻煩了。”


    那老中醫眉目慈善,“你母親當年懷你的時候,是我把的平安脈,也是我給她保的胎。如今,給溫小姐看診,也是緣分。”


    老中醫醫術精湛,不過是一分鍾左右,他就把完了脈給出自己的判斷:


    “小姑娘滑脈明顯,脈象平穩,胎兒康健。顧家,大喜!”


    顧時南一半站在光暈裏,一半在暗處,濃黑的鳳眸如打翻了的濃墨,看似平靜,實則濃稠到化不開。


    他臉上沒什麽情緒浮動,唯有那雙眼眸由黑到紅。


    老中醫又給溫九齡把了會兒脈,然後便起身走到顧時南的麵前,


    “小姑娘體弱氣虛,又懷的是雙胎,切莫情緒激動。在飲食上,也要加強高蛋白的攝入,充分補充營養。”


    頓了頓,“否則,將來孩子即便出生,也是體弱多病。”


    顧時南送走老中醫後,一個人在樓下客廳的沙發上坐了很久。


    很久都是保持同一個姿勢,紋絲不動。


    他想不明白。


    為什麽?


    她該是有多厭惡他,才能下定決心帶著孕肚離開有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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