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瞥了眼陸太後,自顧道:“我定要找到這個‘小白眼狼’,到時候,我倒是要好好跟她算算賬。”


    瞥著陸戟這幅嘴硬的模樣,陸太後心裏重重的冷哼,但麵上卻不敢再表現出什麽。


    “我急著尋你迴來是要商量潘兒的婚事。”見弟弟執意要當‘和尚’,陸太後隻好言歸正傳。


    陸戟喝了一口茶,問道:“又有言官上奏立後了?”


    “可不是。”陸太後絮絮道:“再過兩年潘兒就要弱冠了,盯著這後位的權貴多了去了。”


    “隻是,我還是想將這位置給咱們陸家女兒。”


    “咱們千辛萬苦將潘兒扶上至尊之位,憑什麽要便宜了別人。”


    陸戟聞言迴道:“立後乃國事,但亦是事關潘兒的終身大事,此事,還是要聽聽潘兒的意思。”


    不待陸戟說完,陸太後打斷他道:“他一個小孩子,能懂得什麽。”


    陸戟道:“我怎麽聽說潘兒很喜歡身邊的一個昭儀,李尚書家的那個小女兒。”


    “那小姑娘原來是宮內的女官,也算是入宮有幾年了,去年潘兒求了我,我便做主封了她昭儀的位份。”


    “潘兒是不是有意將後位給她?”陸戟問。


    “他是有這個意思。”陸太後道:“可是這等大事,還不是得咱們拿主意嘛,他若是喜歡那李家女兒,將來再給升位份就是了,至於後位,必定要咱們陸家女兒來坐。”


    “咱們嫡枝裏頭的大姐兒和二姐兒還小,你這又還未.”


    陸太後隻顧著絮絮的說著立後的事,不由得又將話頭引到了陸戟身上,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遂又連忙改口道:“總之,咱們陸家嫡枝沒有合適的,那就從旁枝裏頭選。”


    “東府四郎的大女兒,還有五叔家的兩個嫡孫女都年齡合適,我是想讓你拿個主意,到底選哪個。”


    陸戟聞言沉默了下來,遂迴道:“我倒是覺得此事你還是與潘兒商量下,陸家倒也不是非要出一個皇後,潘兒也不小了,事關他的終身大事,還是讓他自己拿主意吧。”


    陸戟迴到前殿,剛批閱了幾封奏折,內侍大太監便進來迴稟,說是家奴德勝有要事進宮求見。


    自從秦曉檸離開,陸戟一直在苦苦尋她,得知德勝急著求見,陸戟第一反應就是有了秦曉檸的消息。


    “快讓他進來。”


    陸戟發號施令的同時,自己卻再等不得,急著迎了出去,主仆二人在宮廷外頭碰了麵。


    “是不是有阿檸的消息了?”見了德勝,陸戟迫不及待的問道。


    德勝三步並做兩步的上前:“王爺,可真是大喜啊,隨風尋到了秦姑娘。”


    陸戟聽了這消息,有那麽一瞬,他隻覺得自己的唿吸都停滯了一般,因為狂喜,一顆心簡直要跳出了胸膛。


    “她在哪呢?”他掩飾不住自己的激動,說話的聲音顫抖著。


    “已經送迴府裏了。”德勝道:“隻是秦姑娘在外遭受不少,不記得事了,人也受了一些傷。”


    “隻要她迴來就好。”


    陸戟顧不上多說,急著便往宮外走,因為著急,他跑著來到宮門口要翻身上馬的時候腳下一滑,險些一個踉蹌。


    馬兒四蹄生風,待跑迴了公府,還未待馬兒停穩,他便一躍而下,大步奔著青鬆苑而來。


    青鬆苑裏裏外外圍了不少人,李蘭春和五姑娘六姑娘都在,正圍著那被尋迴來的人兒。


    陸戟扒開眾人,隻見一個瘦弱的小姑娘怯怯的坐在那裏,臉上遍布著傷痕,已經看不太清楚她原來的樣貌,隻那一雙眼又大又圓,活脫脫的像極了秦曉檸。


    陸戟定定的看著這小姑娘。


    “王爺,秦姑娘是在通州找到的,那裏也發了大水,她被洪水衝走後遭遇了野狗圍攻,所以毀了容貌,幸好被一對老夫婦救下,因為驚嚇過度,秦姑娘失去了記憶,隻記得自己的名字和王爺您的名字了。”隨風在一旁對著陸戟迴稟。


    “這個真的是秦姐姐?”六姑娘充滿懷疑。


    李蘭春道:“剛才不是問過了,她說自己喚作秦曉檸。”


    “秦姐姐在外頭受了不少的苦,有些變化也正常。”五姑娘道。


    李蘭春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哎呀,不管怎樣,找迴來就好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了許久,陸戟這才開口:“你們都先出去吧。”


    李蘭春見狀朝著大家使了個眼色,眾人紛紛散去,待偌大的屋子隻剩下陸戟和那個小姑娘,男人俯身蹲在她麵前,抬手撫著小姑娘被野獸咬得麵目全非的麵,他聲音溫和,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怯怯的看向他:“我叫秦曉檸。”


    一雙水汪汪的杏眼,一旦遇上害怕的事情,就會情不自禁的蒙上一層水霧,連聲音亦是一模一樣,清澈中帶著嬌軟。


    陸戟太後拍了拍她的頭:“你不用怕,我會讓人照顧你。”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灑進青鬆苑,給這雕廊畫棟的庭院鑲上了緋紅的光彩。


    德勝急著從外而入,待到正房門口的時候,她頓住了腳步,朝著正在裏頭忙碌的琥珀招唿。


    琥珀放下手裏的活計,緊著步子走了出來,不忘迴頭朝著主屋瞥了眼,然後壓低了嗓子問德勝:“那姑娘真是秦姑娘嗎?”


    德勝迴道:“名字對得上,身量也相同,樣貌雖毀了,但看著也有七八成像,況且她還記得自己男人的名字。”


    他越說越篤定:“天底下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我看十有八九就是秦姑娘了。”


    “怎的,難道有蹊蹺?”說著,德勝伸著脖子往裏頭瞧了眼:“王爺人呢?”


    琥珀重重的歎了口氣:“王爺又在喝悶酒呢。”說著又搖頭:“都喝了一整壇子了。”


    人已經找到了,按理說應該高興才是,怎的還這樣鬱鬱寡歡。


    德勝心裏著急,猜測道;“莫不是王爺嫌棄秦姑娘毀了容貌?”


    這話一出口,立馬被琥珀賞了個暴栗:“你以為王爺跟你一樣嗎?”


    德勝揉著額:“你輕一點。”


    琥珀不依不饒道:“你哪裏知曉王爺對秦姑娘的用情至深,莫說人毀了容貌,就是缺了胳膊少了腿,王爺也不會嫌棄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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