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兀自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劉嚴不會囂張到用自己本名吧?


    楊盛捂著胸口,蒼白著臉色點了點頭,“我沒有他的照片,但我見過他,戴著麵具,坐著輪椅,眼睛冷森森的,我都不敢靠太近。”


    王昭心裏咯噔一下,這描述,還真的是和劉嚴對上了。


    “劉嚴……”宴初臉上顯出一抹耐人尋味,當時她的那塊黑色石頭,還有汪老夫人的符咒,都和楊盛身上有著同樣的氣息,那是一種不祥的氣息,似是腐朽多年的死人之氣。


    隻有玄學中人才能聞到。


    而現在因為她斬斷了楊盛和他孫女之間的維係,所以那股死人之氣愈發濃鬱,王昭都禁不住捏住了鼻子,“還真的是他。”


    他之前在天師組織裏實習的時候,曾經看到十位中級天師去捉拿他,還是被劉嚴逃脫。“他可是淩雲榜上要抓的黑榜天師排第十的了,這些年一直藏頭露尾,一直沒人找到他的行蹤。”


    “黑榜天師?”


    聽到宴初疑惑的聲音,王昭笑了,晃了晃手裏的書,終於輪到他這個理論派來科普了,“黑榜天師,可以理解為玄學界的通緝榜。”


    宴初學得很快,“所以,有獎金了?”


    王昭明顯看到她眼裏的灼熱,和她這人麵上的清冷有一種不融,卻又不會讓人有任何突兀,“……你不會……”


    “多少?”宴初不喜廢話,單刀直入。


    “五百萬。”


    “不錯。”宴初覺得她現在實力的深淺摸不透,正好可以拿一個人嚐試下。


    這個劉嚴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之前本就和他有因果,再加上還有五百萬的獎金。


    王昭:“……”她還擱這兒拚上了。


    他隻能道一句初生牛犢不怕虎。


    她才多大啊,入玄門多久啊,


    她不過是相麵還不錯,實戰和相麵可是不搭邊的。


    傳聞劉嚴以活剝人皮換身份出名,所以沒人知道他有多少歲,多少年修為……她要是去了,隻能是去送死!


    這時,一直忽略的楊盛又瘋狂嘔起血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逐漸虛脫,而且之前的那股衰老感變本加厲地朝他襲來。


    他驚恐極了,脖子上都泛起了青筋,“大師,求你救救我。多少錢我都願意,一億?十億?”


    他現在是徹底對宴初的本事深信不疑,她說他活不過今晚,那他就是真的……


    不,他還沒活夠,還不想死。


    他現在這副年輕的軀體,又有顏,又有錢,還有精力,他對這塵世深深迷戀著。


    宴北漠對楊盛眼裏的貪婪深惡痛絕,他拉扯她,“妹妹,你不要救他了,讓他這種人自食惡果。”


    “我救的不是他。”宴初闔了闔眸,一揚手,一枚顯現符浮在半空,伴隨著畫麵——


    王昭:“?”


    這是什麽高科技?!


    王昭從包裏拿出隨身攜帶的書,翻啊翻,翻了好半天,把書都快翻爛了,還是查無此符。


    麵對他驚異的目光,宴初一臉淡定,“書上是查不到的。”


    “為什麽?”


    “因為這是我自己發明的。”


    王昭腦子裏打出一個問號,很快他眼神變得渙散。


    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秦大師寧可授以網課,也非要讓她入學了。


    能自己發明符咒的,怎麽可能是普通人?


    然而更令人驚愕的還在後麵——


    隻見半空中畫麵開始顯現。


    這是一間狹小逼仄的房間,房間內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個香爐,嫋嫋青煙升起,兩側附有黑色的挽聯,火燭燃燒著妖冶的綠光。


    這就是她說的活人祭壇?


    王昭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對她深信不疑,審視了畫麵,眉頭微斂,“祭品呢?”


    宴初指了指,“祭品在那兒。”


    暗處一個女人低著頭,蓬亂的黑發遮住了她的容顏,她一身白衣,身體顫抖著往前爬,地上全是蜿蜒的血跡。


    即便隻是畫麵,宴北漠都覺得這比之前看過的任何鬼片還要恐怖,本能地躲在宴初身後,瑟縮著脖子問,“妹妹,那是人是鬼?”


    他從沒見過人是這麽走路的,上一次見這麽陰暗的爬行,那還是電影裏。


    “是人。”


    聽到宴初的話,高麗君卻像是有所感念,“這……難道是顏思敏?”


    “沒錯。”


    高麗君死死捂住了嘴,上一次她看見顏思敏時,她不過是蓬頭垢發,臉色蒼白如紙,眼圈一周皆是青黑,神神叨叨的。


    雖然狀態不好,但斷不會到這種地步。


    高麗君看到她白色裙擺下全是血,似乎空蕩蕩的,她心髒驟然下沉,沉入穀底,“她該不會……”


    宴初眉頭微鎖,輕聲歎氣,“你猜的不錯。為了報仇,她和邪神做了交易,親手切斷自己的肢體,以肢體做飼,隻為報仇。”


    “樂薇,我的樂薇……”


    女人撕心裂肺地喊著,發出了野獸般的哭號,模糊不清的聲音裏隻能依稀可辨這個名字。


    一雙眼珠也早已被自己親手挖瞎,流下黑色的血淚。


    高麗君看得心髒震顫不已,淚水無意識滾滾落下,在場的人無不沉默,就連楊澤昊也失聲了。


    自己的孩子剛沒了的時候,他也有難過一段時間,後來知道是爸做的,他更為吃驚,氣到想發瘋地打他。


    可是有什麽用呢,孩子已經沒了,活著的人還要向前看。


    於是他很理智地什麽也沒做,這到底是自己的父親,難道能殺了他嗎?


    可看到前妻瘋了的時候,他著實有些愧疚,以為她瘋了,便把真相告訴了她,沒想到她卻驀然有了動靜,恨不得掐死他。


    他經常去精神病院勸說她,因為愧疚,所以隻希望她好起來,他會給她很多錢,給她想要的彌補她。


    她以前不老暢想著帶著孩子去全世界旅遊嗎?隻要她好起來,他會滿足她的,機票酒店他都訂好。


    但沒想到她卻越來越瘋狂了,甚至用自己做了祭品。


    楊澤浩覺得前妻太感性,卻永遠也不明白孩子就是一個母親的命。


    誰動了孩子,母親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和他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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