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處一圈鮮紅的印記,似乎是長進了血肉中。


    他指尖摩挲。


    腳踝皮膚傳來一陣癢。


    “看來你的運氣,屬實不太好。”他鬆手,站起身。


    我語塞。


    腦海中竟然隻剩下吾命休矣四個大字。


    “害怕了?”他彈了一下我額頭。


    我看向他:“它像是衝著我來的。”


    謝挽星點點頭:“不是像,它就是,我們兩人它偏偏隻盯著你。”


    我抿了抿唇:“那你走吧。”


    他笑了聲:“你留在這兒等死嗎?”


    “你還不走也留在這等死嗎?”這樣的大陣,若是誰被盯上,大抵是沒得跑。


    謝挽星道:“別擔心,會沒事的。”


    我不解:“難道你有法子解開這標記嗎?”


    他搖頭:“沒有。”


    “那你說什麽廢話。”我道,“你走吧,反正我已經倒黴了,它沒盯上你算你運氣好,再磨蹭下去可不一定還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你忘了我修的什麽了?”他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腦袋。


    我怔了下:“你是陣修……可這陣法非比尋常。”


    喚魔大陣。


    光聽名字就夠氣派了。


    能將魔族亡靈喚醒,甚至能引來魔君。


    他是陣修又如何?


    謝挽星挑了挑眉:“是啊,我是陣修。”


    我心口突地一跳:“你要做什麽?”


    “改陣。”他說。


    我睜大眼:“如何改?”


    他卻笑得胸有成竹:“告訴你,你也不懂,你們粗手粗腳的刀修都笨得很。”


    我這時候沒有了和他鬥嘴的想法:“你一個人?”


    “一個人?你不是人嗎?”他歪了歪頭,看著我,“我們不是兩個人嗎?”


    “我根本不懂陣法。”我搖搖頭,“不行,魔族陣法……要如何改?”


    他笑了笑:“就那麽改咯,走吧,帶你去。”


    他說的輕鬆,我心裏卻有不好的預感。


    我拉住他袖子:“不行,你說清楚。”


    他含糊道:“就是這樣這樣,然後再那樣嘛。”


    我死死盯著他。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他無奈道,“陣修一道,詢天機盡人事,改陣左右不過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


    我重複:“小小的代價?什麽代價?改陣和改命孰輕孰重?”


    他想了想:“差不多吧。”


    “那不行。”我拒絕,“你走。”


    謝挽星聞言,佯裝薄怒:“怎麽我要幫你,你還趕人的?”


    我看著他:“我們到底認不認識?”


    “不認識。”


    “那你走。”


    他吃癟:“……認識,行了吧?”


    “那我是誰?”我反問。


    “我未過門的新娘子。”他說,“我們當初差點就拜堂了。”


    我深吸一口氣:“別編鬼話。”


    他十分委屈:“這就是實話,說了你又不信,不信你又要問。”


    “雖然我失憶了,但改命一事還是略有所聞,其中代價之深重。”我頓了頓,“你說改陣差不多,卻又不說到底要怎樣。”


    謝挽星也收起吊兒郎當,認真道:“我說有法子,那便是有法子,你信我,便夠了。”


    我沉默了一會:“我不想欠你這樣多。”


    他之前已經幫過我了。


    他又笑起來,桃花眼微彎:“不是你欠我,是我欠你的,走吧大小姐,別耽誤時間了。”


    我被他拉著走:“若是改陣,你會怎樣?”


    他思索一番:“少點壽元吧?百八十年的,也可能會再少幾十年,無所謂,待我突破之後便補迴來了。”


    “隻是如此?”


    “對。”


    我盯著他眼睛:“真的嗎?”


    他毫不閃躲地迴望:“真的,”


    我咬了咬唇,也不知他話語中幾分真假。


    腦子裏思緒亂七八糟的就被牽著鼻子走。


    “別愁眉苦臉了。”謝挽星拍拍我肩膀,“到了。”


    抬頭,不知不覺我們竟已走到魔氣最濃鬱的中心處。


    路上並未遇到魔族,魔君也不知蹤影。


    似乎這道陣法完成,他們便撤離了。


    我看著遠遠空曠處血紅的陣法:“這就是喚魔大陣?我們要怎麽做?”


    “得花些功夫。”他道,“陣紋過於繁複,得從簡單處下手。”


    “什麽意思?”我看著地麵與半空蜿蜒出不知多遠的紅光,“莫非要將所有陣紋全都逆轉?”


    他孺子可教地點點頭:“沒錯。”


    說著便朝最近處的陣紋走去。


    我拉住他:“不行。”


    不行不行,這樣不行。


    “你瘋了?”我不讓他再往前,“先不說這要耗費多少靈力,已經完成的陣法再強行更改,會有多大的反噬你知道嗎?”


    他轉頭,眨眨眼,亮晶晶的眸子乖巧無辜:“不行也得行了。”


    他另一隻手按在紅光處,穿過半透明的陣紋,一道紅光便纏住他手腕,鑽入靈脈中:“這下我也中招了。”


    我驚了:“你故意的!”


    謝挽星笑的人畜無害:“我怎麽知道它都完成了,還得要人祭才行?”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我一把拉過他的手,腕間紅痕與我如出一轍。


    “這下我們可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他說。


    我氣暈了:“再不久就是一根繩子上的死螞蚱了。”


    他哈哈笑道:“黃泉路上有人作伴也不算孤單。”


    這下真是不行也得行了。


    要麽都當祭品,要麽都活著離開。


    “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嗎?”我問。


    事已至此,多個人多份力。


    他沉吟片刻:“讓我想想。”


    接著一拍手:“有!”


    “什麽?”


    “你在一旁給我加油,多誇誇我就好了。”


    ?


    我氣的踩了他一腳:“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他道:“沒開玩笑呀,你是外行,若是插手,反倒會有反效果,一旦行差踏錯,才是真的完蛋。”


    這種派不上用場的感覺讓人難受極了。


    我甚至想若我真的是魔族奸細就好了,那我就有辦法讓我們倆都能全身而退了。


    似乎是看出我的憂慮。


    他語氣輕鬆地說:“放心好啦,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想都沒想:“我想的又不是這個。”


    他故作驚喜:“那就是在擔心我咯?”


    我氣悶,又憋迴去:“你們宗門弟子不是都有令牌嗎?就不能強行傳出秘境嗎?”


    他拿出玉牌在我眼前晃晃:“本來可以,現在不行了。”


    玉牌周圍縈繞一圈紅光,顯然是被喚魔陣禁錮了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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