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秦楓朗聲說道:“微臣適才,見蘇簡蘇大人走入金鑾殿時,竟然是先邁的右腳!此分明是對陛下不敬,尤其身為禮部官員,卻並不重視禮儀,豈能做尚書?”


    噗!


    認真聽著的蘇簡,心態嘎一下就崩過去了。


    說實話,剛才他凝神以待,就像是江湖上高手對決,隨時準備等待對手出招,自己才能憑借生平所學,予以化解。


    雖然隻是短暫的瞬間,但蘇簡能成為禮部左侍郎,當然也不是易於之輩,已經假定了很多理由,隻要秦楓提出來,他立刻就能反駁,並陳列出自己比劉章強的地方。


    現在,自己掌握著多票,雖然秦楓的意見極為重要,也未必就一定能代表皇帝的意思!


    隻要自己應對得當,反駁有理有據有節,這個尚書的位置,就還是自己的!


    可是,萬萬沒想到……


    秦楓一開口,義正辭嚴,聲音高亢,說的卻是如此荒誕的理由!


    我、我邁右腳了?!!


    這時候,蘇簡早忘了剛才進入金鑾殿的時候,邁的哪隻腳!


    見鬼了!


    誰會記得這個啊?


    雖然說,按照最嚴格的禮儀規範,關於如何跨入門檻,的確是有男左女右的說法,但……通常根本不會這麽細致!


    除非是第一次進入金鑾殿,戰戰兢兢,甚至先邁哪隻腳的問題,都會讓大腦一片空白,這才會考慮左右的問題。


    但是自己,在這個金鑾殿上上朝,已經有五年多的時間了啊!


    雖然是禮部官員,也根本不會在乎這個好麽!


    現在,你秦楓竟然拿這個出來說事,豈不是欺人太甚?


    當今聖上,又豈能容你如此胡言亂語?


    一念及此,蘇簡深色凝重,定了定神,沉聲道:“秦大人果然細致,蘇某佩服!不過……這似乎有吹毛求疵之嫌,如今商議的乃是我大明的國之大事,秦大人如此戲謔,把這百官雲集的金鑾殿,當做什麽了?”


    “住口!”忽地,寶座上的朱元璋開口,登時將所有的聲音,徹底壓製下去。


    隨後,在無數目光驚駭欲絕的注視下,朱元璋神色不快,淡淡道:“蘇簡!你身為禮部官員,不知禮儀規範,反而在這朝堂之上,巧言令色,意圖狡辯,是什麽道理?”


    撲通!


    蘇簡麵如土色,連忙雙膝跪倒,連連磕頭稱罪,哪還敢跟這位再辯駁一二?


    噫!


    金鑾殿中,朝堂之上,登時發出一陣不可置信的聲音,所有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再望向秦楓的眼神中,充滿了驚駭,恐懼,甚至是某種恍然。


    看來!我們終究還是大大低估了秦楓在聖上心中的位置啊!


    可笑那禮部左侍郎蘇簡,居然還想要跟秦楓爭競是非,他難道忘了,之前的頂頭上司陳迪,是怎麽從一個位高權重的禮部尚書,淪落到人人喊打不得不致仕迴家的鄉間老農的?


    雖然靈覺寺的事是主因,但若不是這個陳迪在靈覺寺硬要對上秦楓,哪會有那麽難堪的下場。


    前車之覆,後車可鑒!


    你蘇簡竟然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還巴望著禮部尚書之位,實在可笑!


    不過……秦楓未免也太可怕了!


    他說的那個理由……到底真的假的?


    一時間,竟然人人自危,努力思索自己剛才進入金鑾殿的時候,到底是邁的哪隻腳。


    就連另一位禮部侍郎劉章,也是神色微變,忘記了自己到底是左腳先進,還是右腳先進,鬼知道這東西忽然變得很重要,竟然能成為禮部尚書人選的關鍵。


    秦楓的意見,竟然再一次代表了皇帝的意見!


    這個重點,在場所有敏銳的人,都立刻把握到了!


    雖然,這並非什麽令人愉悅的氣象,但現在秦楓愈發如日中天,誰還敢跳出來作死?


    “劉愛卿。”朱元璋似是漫不經心地揭過此事,並不繼續追著蘇簡窮追猛打,而是話鋒一轉,望向另一個禮部侍郎劉章。


    “臣在!!”劉章連忙出列,大聲答應。


    “這禮部尚書之職,愛卿勉為其難,便擔當起來吧!”朱元璋早就做了決定,從昨天在秦府聽到蘇簡送重禮的時候開始。


    實際上,一夜之間,以毛驤為首的錦衣衛,已經把蘇簡全家調查了明明白白,甚至蘇簡本人都毫不知情!


    假若蘇簡送的重禮,來源不明,甚至是因為魚肉百姓得來,那麽今日的蘇簡,絕不會還有如此的待遇,早在昨夜就已經被抄家斬首了!


    經查,蘇簡雖然行賄,但財產來源還算幹淨,都是早年一同征戰天下的時候積攢的財富,固然也談不上絕對幹淨,但也說得過去,這才讓朱元璋決定網開一麵,讓秦楓隨便找了個理由,算是高高舉起而輕輕放下。


    “微臣遵旨!!”劉章大喜過望,連連叩頭謝恩。


    雖然叩頭的對象隻能是陛下,但在劉章心中,當然絕不能忘記了秦楓秦大人,為了給自己說話,竟然……連那樣荒誕的理由都拿出來了。


    這分明是再造之恩啊!


    從今往後,秦楓秦大人,就是我劉章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


    錯開今日,我定要再次登門秦府,好好感謝一番,同時表達自己唯秦大人馬首是瞻的態度,這絕對馬虎不得!


    “劉愛卿。”朱元璋點了點頭,似是隨意地繼續問道:“現在你已是我大明禮部尚書,對於禮部侍郎的位置,有何推薦麽?”


    這題我會!!


    劉章反應很快!畢竟這樣的例子,以前有過啊,要是抄作業都不會抄,自己還有什麽資格做這當朝二品?


    “啟稟陛下!”劉章飛快地再次叩首,然後說道:“微臣以為,秦楓秦大人才德兼備,精通禮儀法典,若是能到禮部任職,必能讓微臣的工作從此有了主心骨,裨補缺漏……”


    謔!


    這話……多少有點不要臉。


    眾人紛紛忍著笑。


    你,劉章,剛提拔的禮部尚書,反而說還沒定下來的這個禮部侍郎,是主心骨?


    有點意思!


    可是,不要臉算什麽,人家拿到了實打實的二品之位,誰不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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