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賭薑元宸。”


    薑黎望著比試場,薑元宸已經拿箭搭弓。


    “雙箭!”


    徐子儀瞪大了眼睛,隻見薑元宸鬆手雙箭齊射而出。


    “咚!”


    雙箭齊齊中靶,而且準星極高!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薑元宸隻射出兩箭,接下裏的比試徐子儀看都不用看,便能知道結局。


    謝玉琅雖然得良師教導,但是天賦之上不及薑元宸,尤其薑元宸更不是才學的箭術。


    他沉聲道:“師妹,你早知道他箭術嫻熟。”


    “隻知他會,並不知道他學的如此好。”


    當時她僅僅是看見洞穴裏有一把小弓而已。


    今天也是她第一次看見薑元宸拉弓射箭。


    “罷了。”


    徐子儀搖了搖頭,“願賭服輸。師妹。你贏了。”


    “你可以說出你的條件了。”


    他估摸著薑黎的條件應該是有關謝玉琅。


    她不會讓自己再幫謝玉琅。


    薑黎待一人好時,可以傾其所有。


    但一旦厭惡了對方,便是視若汙泥,避之不及。


    而謝玉琅正因其父,招致了薑黎的厭惡。


    “師兄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薑黎輕輕一笑,徐子儀已經將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請師兄來京都趟這渾水,我做過最後悔的事情之一。”


    若是沒有她,徐子儀這會兒何等逍遙自在,怎麽會為謝玉琅費心勞力。


    “所以你的條件是要辭退我?師妹,你可別忘了,你請我出山時也答應過我,我來去自由,你不能幹涉。”


    徐子儀故意歪曲薑黎的意思,他輕哼一聲。


    “你可不能言之無信,我現在不想走。好不容易遇上幾個合心意的弟子,這京都我還待定了。你換個條件。”


    薑黎唇邊漾出苦笑,徐子儀是要將謝玉琅護到底了。


    但是她也不是輕言放棄之人。


    “師兄,他天生本惡,自私自利,性情暴戾。如今縱然有改,但終究有限。今日被奪了魁首,他不會善罷甘休。”


    前世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事情,謝玉琅為得到魁首不擇手段。


    若是旁人超過了他,他與他的擁躉便想盡辦法除了擋在他前麵的人。


    薑元宸這一次從他手裏奪走了魁首,加之他是自己送去孩子,還拿著那把黑熾弓。


    以謝玉琅之惡,他會找薑元宸的麻煩,更想搶奪黑熾弓。


    天性難改。


    “師妹。我們再賭一局吧。”


    徐子儀唇角一勾,眉梢挑了挑。


    “就賭比試之後謝玉琅會不會欺辱薑元宸。”


    若是三個月前謝玉琅剛來學堂之時,薑黎這樣的判斷是極其精準的。


    但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謝玉琅來學堂三個月了,他的改變徐子儀是看在眼底的。


    他看重謝玉琅,並非是因為謝玉琅天賦多好。


    而是,謝玉琅真的做到了知錯能改。


    “好。”


    薑黎點點頭,“我與師兄賭這一局,謝玉琅若尋了薑元宸的麻煩,此後師兄便不得再幫他半分。他的死活,師兄不得插手。”


    “若是沒尋他麻煩,反而阻攔旁人。那麽……”


    徐子儀同樣掛著笑,雙眼微眯,笑盈盈道。


    “師妹,這便是說明他本性已改。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雖然有原罪在身,但你也不能奪了他贖罪的機會。”


    謝玉琅都能有贖罪機會,那誰能給她死了的孩子活下來的機會呢?


    薑黎沉默半晌,重新看向比試場。


    “師兄,恕我難以答應這個條件。”


    要她給謝玉琅贖罪機會,除非她的孩子還活著。


    徐子儀蹙起眉,沉吟道:“你想如何?”


    “若他不會欺辱薑元宸,我可以不阻攔師兄插手他的事情。”


    這不等於重迴原點。


    但徐子儀也知道這已經是薑黎最大的退讓,他搖了搖頭。


    “罷了,那就如此吧。如果他改了,我就收他為弟子。”


    如果永寧侯府倒台後,謝玉琅多少能保住小命。


    “師兄,這一局我也會贏的。”


    謝玉琅不會改的。


    薑黎說完就沒再說話,專心看著比試上薑元宸雙箭齊發,射完餘下箭支。


    她與徐子儀說話間薑元宸已經比試結束。


    武夫子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十箭雙發,皆中!二十分!甲上!”


    薑元宸朝夫子行了一禮,轉身迴到隊列之中。


    路過謝玉琅麵前時,他微微側目。


    謝玉琅麵無表情,竟然看不出任何情緒,完全看不出那天晚上炸毛的模樣,倒是白墨宴氣得吹胡子瞪眼。


    “一個借住在侯府的庶民,神氣什麽?”


    白墨宴咬了咬牙,轉頭看著謝玉琅。


    壓著聲音道:“玉琅哥哥,他今天隻是運氣好,加上用了那把好弓,論實力,是絕不如你的!”


    謝玉琅次次武學小試都是第一,這個薑元宸明明是才來的。


    怎麽可能越過了謝玉琅去!


    而且他是取巧用了雙箭,若是謝玉琅也一開始就雙箭連發,那麽今天魁首之位還是謝玉琅的!


    謝玉琅垂下的眼睫顫了顫,輕聲道:“住口。成績已經出來了,多說無益。”


    不如薑元宸就是不如他。


    任何狡辯之語,除了暴露出嫉妒和不甘,惹人嘲笑非議外,在結果麵前都會顯得很蒼白無力。


    白墨宴卻心有不甘,暗暗磨牙。


    謝玉琅可以不將薑元宸放在心上,但是她做不到。


    薑元宸在一日,那麽因著他們都是永寧侯府的,免不了被人比較。


    尤其薑元宸還是薑黎親自送到學堂的。


    旁人都會說謝玉琅不如一個外人,薑黎定然也會這麽想。


    原本薑黎就對謝玉琅很不好了,今天比試薑元宸如果告訴薑黎,薑黎更會覺得謝玉琅不如薑元宸。


    今日是弓箭小試的頭名,明日說不定就是文試第一。


    不給點教訓,薑元宸定會越來越過分。


    薑元宸那把弓就不錯。


    那把弓若是在謝玉琅手上,定然能幫助謝玉琅重得魁首!


    留在薑元宸那裏,是浪費!


    他一個泥腿子庶民,怎配得上好弓!


    謝玉琅才是那把好弓最好的主人!


    “你不許去找他麻煩。”


    謝玉琅仿佛是開了天眼,直接洞悉白墨宴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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