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琅盯著覃老大夫,“她身上的疤痕還不夠多呢!”


    他就是要謝嫣痛苦,就是要將她傷害薑黎的,千百倍的還迴去!


    謝嫣以前可沒少當著他的麵,罵薑黎是留了疤,毀了容的醜八怪。


    他隻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且讓謝嫣自己好好感受一下被人罵為醜婦,終日都戴著麵紗。


    隻是之前的教訓還不夠,謝嫣還敢害薑黎。


    那麽這一次,就讓她滿身都是醜陋的疤痕,連門都不敢出好了。


    覃老大夫身體彎的越來越低,怯懦點頭。


    “是,一切都聽您的,玉琅少爺。”


    “很好。”


    謝玉琅總算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直接拿出了一袋小金子,塞給了覃老大夫。


    “給她開藥吧,剩多少都是你的。而我,隻要最後的結果。”


    時間一晃就到了三月初六,安國公府宴會的日子。


    隻是一早,大雨滂沱,細密的雨簾肆意衝刷著天幕,短時間都不見停歇。


    薑黎看著窗外飛簷流下的屋簷水,神情有些凝重。


    春日裏本來就少雨,但是今年先是二月反冬下雪,現在又是連續的大雨。


    原本溫暖起來的春日,又驟然冷了下去。


    “這樣的氣候變化,不太正常,莫非與那場大饑荒有關?”


    憶起前世在兩年後綿延大半個大周南方的大饑荒,薑黎心裏陡然有了一個沉痛的推測。


    那樣的災害絕不是一年形成,應該就是從一百三十年就始現端倪。


    異常氣候,就是最明顯的引子。


    青竹捧著披風進了門,打斷了薑黎的思緒。


    “世子妃,時辰差不多了,可以前往安國公府了。”


    “青竹,今日你不必隨我去安國公府。”


    薑黎站起身,披上了青竹取來的披風。


    “你隻需要安排好車馬行禮,明日一早,我將即刻啟程要前往蜀地容都,片刻不能耽誤。”


    她的神情頗為嚴肅和凝重。


    容都是那一場災難的開端。


    前世未曾提前覺察,她在饑荒時能做的也有限,救下的人比起百萬眾生來說隻是寥寥。


    重來一世,她即已有覺察,便不能坐視不理。


    哪怕是多救一人,那也是多為她的孩子們積攢一些福德。


    本來她就預備去蜀地容都,再去懷慶,現在更是時間耽誤不得了。


    “欸!”


    青竹點了點頭,她不知道薑黎怎麽突然要出遠門,還是去從未去過的蜀地。


    但既然是薑黎要做的事情,那她就沒有不答應的。


    薑黎麵色微和,領著玉枝出府前往安國公府。


    一般而言,宴會都是午時開始,客人隻需在午時前抵達就行。


    約定俗成的規矩是提前一個時辰左右,巳時抵達才不算失禮。


    薑黎車馬到達安國公府外時,不早不晚,正正是巳時過半。


    隻是……


    玉枝看著空蕩蕩的大街,安靜異常的安國公府,這完全不像是舉辦宴會的樣子啊。


    她稍微靠近了車窗,低聲道:“世子妃,不太對勁。”


    雖然他們早有預料,安國公府這宴會會是場鴻門宴。


    但是,安國公府一點掩飾都沒有,肆無忌憚的過分了。


    薑黎微微挑起車簾,看著緊閉的府門,冷清寂寥的大街。


    與她預料的一樣,陳夫人並沒有舉辦宴會。


    玉枝不知這是安國公夫人陳夫人一如既往的傲慢。


    能拿出請柬以舉辦宴會的名義誆騙庶女迴府,在陳夫人眼裏已經算得上是屈辱了。


    要安國公府真的舉行宴會,哪怕是比殺了陳夫人還難受。


    薑黎輕笑了一聲,“無妨,沒有真的宴請賓客倒是正合我意,去送請柬吧。”


    “是。”


    玉枝撐著傘,上前去叩門。


    但是緊閉的大門遲遲不開。


    一刻鍾的時間,濕意混和著寒氣攀爬上衣襟。


    大門內的門房和幾個嬤嬤小廝烤著暖烘烘的炭火。


    門房搓了搓手,麵上堆著笑容。


    “桂嬤嬤,已經有些時間,可以放他們進來了嗎?”


    這種天氣卻將人丟在雨中等候,即便是乘著車馬,薑黎不會受凍。


    但是,她的丫鬟奴婢可避免不了。


    而安國公府的人也都清楚,薑黎在閨中時,就是出了名的心軟。


    便是身邊的奴婢丫鬟,她都在意得很,舍不得丫鬟奴婢受一點委屈。


    以前陳夫人和大小姐隻要想收拾薑黎,隻要一拿薑黎身邊的丫鬟,薑黎就乖乖地聽話。


    有時候折磨的狠了,薑黎甚至會愧疚的病倒幾個月。


    所以,這雖不是落在身上的棍棒,但是這比棍棒好使。


    丫鬟在雨中受寒受凍,那折磨的也就是薑黎自個。


    “哼!才一刻鍾罷了,再晾她一刻再放她進來。”


    陳夫人身邊的二等婆子桂嬤嬤冷冷地笑了,一臉倨傲。


    “要讓二小姐明白,即便她嫁到永寧侯府,成了世子妃。但是!”


    頓了頓,她那一雙吊梢三白眼中露出了滿滿的得意和傲慢。


    “在安國公府,那她就得乖乖地低頭,知道自己是個低賤的鄉野庶女。”


    “是是!”


    門房笑容滿麵,恭維道:“合該如此!”


    “鏜鏜!”


    “什麽聲音?”


    “像是鑼的聲音!”


    門房瞪大了眼睛,快步出了小門,看向正門。


    “哐——當——”


    更大的一聲鑼響自大門傳了進來。


    “哐當——哐當——”


    桂嬤嬤也跟了出來,臉色晦暗,神情大為不悅。


    “何人膽敢在安國公府門外敲鑼打鼓!如此放肆!家丁呢,立刻去將人綁了!”


    “這……”


    門房一驚,他們安國公府門第高,尋常時候門前都是有家丁的,為的就是避免閑雜人等靠近。


    今日是特地鎖門,將薑黎一行關在門外受辱。


    誰料竟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在門外鬧事。


    門房猶豫道:“可若是這個時候讓家丁出去,那豈不是就得放二小姐進來了?”


    “哼!”


    桂嬤嬤一揚頭,麵露狠意,一副心有成竹的模樣。


    “無妨,待會兒叫她進門後直接下馬車,也不必置轎攆,走著去正堂!”


    桂嬤嬤嗓門大,音調也高了幾分。


    薑黎身子弱,尤其是七年前意外毀了容,匆匆嫁到永寧侯府,聽聞身子越來越差勁,多年來都龜縮在侯府不曾出現。


    雖說前些時日去了雍王府宴會,又在前些日去了宮中百花宴。


    傳聞中都說她臉上的傷好了,身體也不差。


    以至於聯合雍王府算計了貴妃娘娘,搶奪了貴妃娘娘的花神之名。


    但是,要讓一個養尊處優貴婦人,從安國府大門一路走到正堂去,這可不是簡單輕鬆的事情。


    即便薑黎現在身體好了,那過後也非得病上一場。


    哦,也許薑黎再也不會得病。


    “是!”


    門房安了心,立刻使喚著家丁從小角門出去。


    桂嬤嬤也在其中,她嘴裏還碎碎念念。


    “我倒是要看看,是誰膽大包……二小姐!”


    桂嬤嬤眼珠子差點瞪出來,聲音都驚得變了調子。


    那個坐在安國府大門前,手中捧著一盞香茗的人,是薑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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