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東院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隻是薑黎尚未熄燈,她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夜色。


    楚寧寒與她約定的消息交換之時。


    到了。


    楚寧寒亦到了。


    依然是白巾蒙眼,一身黑衣。


    如一抹月色,輕盈地落在窗外。


    下一瞬,他便探窗而入坐在了薑黎對麵。


    將一封空白的信放在了桌案上,雙指推到了薑黎麵前。


    “曾桂花的消息。”


    薑黎看著信封心跳都快了幾拍,迫不及待地伸手拿取。


    但楚寧寒卻不鬆手,雙指扣著信封。


    薑黎眉梢一挑,抬眼看向楚寧寒。


    楚寧寒淡聲道:“東海金蓮的消息。”


    “王爺信守承諾送來我要的消息,我自然也會將如何尋得東海金蓮的消息如實相告。”


    薑黎輕輕一笑,拿出了一個錦囊,同樣放在桌案上推到楚寧寒麵前。


    楚寧寒這才鬆開手,兩人幾乎是同時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薑黎快速地打開信封,其中隻有薄薄的一頁,上書五個字。


    “吳城杏花村。”


    吳城,是距離京城最近的一座城。


    兩日可達。


    楚寧寒也打開錦囊,其中竟是一塊玉佩。


    玉佩是蓮花形狀,但隻有一半,像是被人從中切割開來。


    楚寧寒屈指叩響了桌案,“這是何意?”


    “王爺攜帶此枚玉佩前往風城,找到一個名東賀歸的人,便可得東海金蓮。”


    風城位於東海之濱,距離京都千裏之遙,一來一去快馬加鞭也需得兩月。


    楚寧寒站起身,薑黎眼前的月光陡然被擋住,一縷墨黑的發絲與白巾一同垂在了她麵前。


    薑黎微微抬眸,對上了楚寧寒蒙著白巾的眼。


    即便楚寧寒看不見,氣勢也十足迫人,隱隱威脅。


    “兩月之後,若未尋得。”


    薑黎直接打斷了楚寧寒,笑眯眯道:“王爺且放心,若尋得東賀歸,但是未曾得到東海金蓮,我以十朵東海金蓮相賠。”


    曾桂花的消息以十朵東海金蓮換取,相當公平。


    楚寧寒直起身,算是同意了薑黎的承諾。


    旋身一言不發地出了窗,如來時一般,幹淨利落地離開了東院。


    冷漠且無情。


    薑黎卻很是滿意楚寧寒的識趣,她並不想與雍王府再有什麽別的牽扯。


    即便是楚明昭,也不該再與她接觸了。


    薑黎拉下了窗,走到燈麵前,垂眸將手裏的信紙點燃。


    現下府中事情,除了謝玉琅,基本全部都按照她計劃中進行。


    謝雋今日被她打了一頓,摔了腦子,斷了一根肋骨,斷了五指,起碼有半個月都得躺在床下下不來。


    侯夫人梅嫻身上的毒至多半月,她就會徹底偏癱,形如中風,而這隻是開始。


    信紙燃起的火焰明亮了一霎,照亮了薑黎眼底鋪天蓋地的恨意。


    下一瞬,燈火一齊暗淡。


    黑暗之中,唯剩下了薑黎喃喃自語之聲。


    “要去吳城杏花村,而不驚動他們……便說是去皇澤寺祈福吧。”


    次日,天光大亮。


    已經過了辰時,侯夫人還沒等來謝雋請安。


    她氣急敗壞地踹了杜嬤嬤一腳,“去,立刻將世子爺請過來!”


    “是是!”


    杜嬤嬤一瘸一拐地出了門。


    麥冬在庭院之內伺候,將一切都看在眼底,見著杜嬤嬤離開鶴榮堂也並未阻攔。


    薑黎吩咐了,隻要侯夫人不出去,杜嬤嬤要做什麽,皆隨他們去,隻需要盯著便是。


    不大一會兒,杜嬤嬤就驚慌失措地跑了迴來。


    “夫人不好了!”


    哭天搶地,“世子爺昨兒個在東院竟然受了重傷!右手斷了,肋骨也斷了,腦袋也被砸破了!”


    像是她被打成重傷了似的。


    “什麽!誰!誰竟敢傷我兒!”


    侯夫人怒目圓睜,臉色漲得發紅,甚至帶了些紫。


    她揪著杜嬤嬤的衣襟,憤怒不已。


    “是不是薑黎那個賤人!”


    “夫人在說什麽?”


    說曹操曹操就到,薑黎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


    侯夫人猛地抬頭看向門口,薑黎已經進門。


    晨光也仿佛跟著她一同進門,晃得侯夫人眼花。


    要不然,她怎麽看見薑黎沒有戴麵紗。


    薑黎臉上那道恐怖惡心的疤痕也消失不見了!


    “方才夫人說的我沒聽清,夫人不妨再說一遍。”


    就在侯夫人傻愣愣地盯著薑黎臉看時,薑黎已經走到了她麵前。


    “你……你……”


    侯夫人登時一個激靈,見著薑黎與她的距離,全身都僵住,心髒都要停跳了。


    要是薑黎想對她下手,那她豈不是隻有等死。


    “沒、沒說什麽!”


    頂著薑黎笑盈盈的目光,她吞吞吐吐,一個辱罵薑黎的字都說不出來。


    “方才杜嬤嬤說世子爺在你的院裏受傷了,是怎麽迴事?”


    侯夫人強撐著婆婆的身份,直接倒打一耙,指責薑黎。


    “你身為世子妃,不在世子身邊侍候,對世子漠不關心!”


    隻要薑黎去侍疾,她便有法子讓薑黎背上重罪!


    她要薑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薑黎輕笑一聲,不緊不慢道:“夫人真是年紀大了。”


    侯夫人臉色瞬間就青了,她已經四十出頭,著實不年輕,薑黎一句話就踩在了她的痛腳上。


    但她完全不敢反駁,因為薑黎離她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能仗著身份指責薑黎,已經耗盡了她好不容易升起的膽量。


    隻能忍著怒意,聽薑黎繼續說道。


    “自我嫁到侯府,夫人與世子就告訴我不要插手世子之事,自有下人會好生照料世子的。”


    薑黎理所應當道:“所以他受傷了,我為何要侍奉。”


    侯夫人臉色由青轉白,薑黎是故意歪曲她和謝雋的意思!


    他們不讓薑黎接近謝雋,是看不上她是個殘花敗柳,早被山匪糟蹋了。


    更是因為她越是接近謝雋,就越可能發現不對,所以索性就杜絕她接近謝雋。


    亦是防止她拿到侯府真正的大權。


    但,誰想到千防萬防,薑黎還是搶奪了侯府大權!


    她更是可能已經發現了疑點!


    侯夫人硬著頭皮狡辯,“你!強詞奪理!盡心為夫君考慮乃是你的本職!”


    出乎意料的是薑黎居然點頭,一臉認同。


    “夫人說的是,那我今日便前去皇澤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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