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項之秉性純善,不知道比陌青山要好上多上倍了。


    一個人是否喜歡另一個人,那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司項之在看向娘親時,那眼眸裏是有光的,說話的語氣也較之旁人要柔和黏糊很多。


    現在,他更是不顧世俗的眼光進入產房來陪護娘親,這在陌錦初看來,可是世間少有的有擔當,重情義的好男人。


    娘親好不容易才走出這一步,看來,她的決定沒有錯。


    起碼,娘親冒著高齡為司項之生孩子,也是值得的。


    陌錦初沒管司項之對娘親的黏糊勁,而是不停按摩著娘親的肚子,而五葉草也在密切觀察這兩個的孩子的情況。


    “主人,孩子的胎位已經很正了。


    現在,你用一點內力幫著孩子,讓他們盡快出來。”


    起初,孩子的胎位是不太正的。


    經過按摩後,終於將胎位給推順了。


    陌錦初一聽,對楊氏道:“娘,再加把勁,孩子快出來了。”


    劇烈的疼痛折磨得楊氏死去活來。


    但因為仙泉水的緣故,她並不覺得乏力,邊忍著疼痛邊往腹部用勁。


    “對,娘親,就這樣,我在呢,不會有事的。”


    兩名穩婆也時刻注意著產婦的情況,突然激動道:“夫人再用點力,都看見孩子的頭了!”


    她們也很激動。


    做穩婆這一行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主人家要是母子平安,得來的賞銀自是不會少。


    若是遇見難產的,不管是孩子還是產婦有事,主人家再是個殘暴的,她們說不定就都會陪葬,不得善終。


    剛見到產婦時,她們也都嚇了一大跳。


    因為產婦年紀有點大,還是雙生子,這生產時的危險與難度也就大大增加了。


    但因著外邊的戰亂以及司家人給的賞銀不少,她們也就硬著頭皮接下了這活計。


    沒想到產婦不但身體極好,也就一夜的功夫,這孩子就要生下來了。


    想到每人十兩的賞銀,兩個穩婆很是配合得在一旁打氣。


    “夫人,加把勁,孩子的身子也出來了,加把勁!”


    楊氏覺得下身都快要被撕裂了。


    那疼痛就像是有人在拿著刀子割她身上的肉,讓她痛不欲生。


    司項之看著這樣的場景,心中很是忐忑不安。


    但對上陌錦初鎮定的眼神,他心中的慌亂突然就平複了一些。


    他緊緊抓著楊氏的手,任憑楊氏是指甲抓破了他的皮膚,也依舊沒有鬆手。


    “夫人別怕,為夫在,為夫會一直陪著你的。”


    楊氏微一點頭。


    她知道,生孩子的痛苦誰都替代不了,隻能她自己咬牙堅持下去。


    而且有初兒在,有司項之在,她和孩子一定會安然渡過這一關的。


    陌錦初時刻注意著孩子的情況,還不忘叮囑兩名穩婆。


    “接生用的熱水和布巾和準備好了?待會兒你們負責接生,清理孩子的活計也需要你們來完成。”


    兩名穩婆連連點頭。


    “小姐請放心,一切都準備好了。”


    陌錦初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


    這些年學會了殺人,這接生還是頭一次。


    見孩子情況良好,陌錦初又對楊氏道:“娘親,現在我要開始給您注入大量內力了。


    接下來我們一起使力,爭取早點將孩子生出來。”


    楊氏微點了一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撕心裂肺的疼痛讓她控製不住慘叫著,突然就感覺一股暖洋洋的氣體注入進了她的肚子裏,讓她隻覺渾身的力氣又多了些許。


    再次吸氣用勁後,就覺得一個物體順利滑出了產道,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


    “哇!”


    孩子有力的哭聲響徹了整個院子。


    “哎吆夫人,是個小公子!


    聽聽這大嗓門兒,可太健康有力了。


    夫人再加把勁,將肚內的另一個孩子生出來您就不用再受苦了。”


    穩婆嘴上說著話,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慢。


    剪斷孩子的臍帶,就抱著放在準備好的溫水裏清洗幹淨,然後給他套上準備好的小衣服,並裹進了小毯子裏。


    “哎吆,這孩子在娘肚子裏養得可真好。


    你看看這小臉兒,一點也不皺巴,看著粉粉嫩嫩的,長得可真俊啊。”


    這可不是穩婆說胡話。


    這孩子長得還真是比一般孩子要好上不知多少倍呢。


    一點都不像剛生出來的孩子,倒好象是已經滿月的孩子。


    有些人家滿月的孩子都沒這孩子白淨。


    司項之聽見孩子的哭聲,忍不住紅了眼眶。


    但他此時卻更加緊張了。


    楊氏身下鮮血淋漓,刺鼻的血腥味讓他幾欲暈厥。


    但他知道,他必須堅強。


    夫人都還在備受折磨,他沒有資格臨陣脫逃。


    楊氏聽著孩子的哭聲,倒是咧嘴笑了。


    她又做母親了,真好。


    等扭頭對上司項之紅紅的眼眶,她輕捏了一下司項之的手掌,給了他一個無聲的安慰。


    陌錦初看了司項之一眼,安慰道:“我娘親無礙,馬上就能結束這場折磨了。”


    似是印證了陌錦初的說法,也就眨眼的功夫,楊氏再次痛叫一聲,剩下的一個孩子也滑出了產道,結束了這場艱辛。


    陌錦初的雙手依舊放在娘親的肚子上,幫她清理幹淨了肚內的惡露。


    一個穩婆有條不紊地清理幹淨了孩子身上的髒汙,將孩子包了起來。


    另一個穩婆手腳麻利地收拾幹淨了床上的血汙,並換上了幹淨柔軟的被褥。


    “哎吆,是個女娃娃呢。


    夫人真乃有福之人,順利產下了龍鳳胎,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四個字一出,司項之再也控製不住自己,趴在楊氏床邊就哭得不能自已。


    他做父親了,可這代價也太艱難了。


    幾聲響亮的啼哭,劃破了室內外的沉重氣氛。


    產房外,所有人都霍然起身,目光灼灼看著那緊閉的房門。


    原本的焦慮與不安,迅速被喜悅所替代。


    “老姐姐,生了,生了!”


    司老夫人激動的淚水蓄滿了眼眶。


    楊老夫人和老韓氏也是激動不已。


    她們眼巴巴看著眼前那扇門,似乎能穿透木門,看見那兩個新生的生命。


    但隨即,她們又斂去了臉上的笑意。


    孩子聽著是健康無恙的,但產婦的境況如何,她們還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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