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炎熱,太陽高掛,炙烤著大地。


    碎金軍隊形整齊的緩步行軍,其中有車馬緩緩行駛,上麵堆著糧草軍械。


    其中為首的是百餘人的騎兵隊,戰馬雄壯,氣勢逼人。


    緊跟其後的是肩扛火銃,腰挎腰刀的火銃隊。


    然後就是花架右司官兵,手拿各色兵器,以隊為單位緩步前進。


    好些在地裏勞作的農夫看到官兵旗幟,都大驚失色,倉皇逃走。


    官兵不僅拉壯丁,搶東西,還會殺良冒功,百姓視之如賊。


    可是讓他們驚訝的是,這支軍隊竟然軍容整齊,順著官道向南行進,不僅沒有搶掠殺人,反而調整隊形,不願踩踏地裏的豆苗。


    看到這一幕,百姓皆是議論紛紛。


    好些人詢問這是哪支官兵。


    其中有農會之人認出了旗幟,頗為自豪的向百姓誇讚。


    大軍行進了兩個時辰,最後在一處村莊外停下。


    而此刻,村莊已經成為一處巨大的軍營。


    有近千官兵紮營,人馬嘈雜,場麵十分混亂。


    一聲號角聲響起,一隊騎兵飛快的迎了上來。


    李毅也帶著騎兵隊上前。


    “對麵可是角河堡李操守的軍隊?”為首的騎兵問道。


    李毅高聲道:“我就是李毅,受洪參政之命前來。”


    “李操守,參政大人已經等候多時了,還請您跟我來。”


    騎兵說完這句話,讓手下散開。


    李毅對身後的高老實道:“你帶大軍紮營,不要生起事端。”


    說完騎著馬跟著騎兵進了莊子。


    穿過幾處崗哨,李毅來到莊子裏一處磚瓦宅院中。


    一個身穿山紋鐵甲,頭戴鐵盔的軍士走了出來。


    看到李毅,他臉色一喜,笑著道:“李操守,你來的好快。”


    來人正是標營統兵官楊千總。


    之前碎金軍阻擊韃子騎兵,李毅曾經救過他一命。


    李毅抱拳道:“楊千總,張獻忠已被我軍擊潰,我來向參政大人複命。”


    “那你跟我來。”


    李毅被取了腰刀,簡單搜查一番,這才進了宅院,穿過一處院子,到了後宅一處古色古香的院子。


    洪承疇身穿淡青色寬袖道袍,正捧著書卷在院中散步。


    任誰都想不到,麵前這個身材消瘦,方臉濃眉的老人,竟然就是殺的賊寇血流成河,無論老少皆梟首示眾的洪閻王。


    李毅在榆林就曾多次聽聞洪承疇的戰報。


    用殺人如麻,雞犬不留,毫不過分。


    李毅跟著楊千總緩步上前,躬身長拜。


    “屬下拜見參政大人。”


    洪承疇轉過頭,一雙細小的眼睛冷冷的注視著李毅。


    院中陷入詭異的寂靜,過了好一會,洪承疇才輕聲道。


    “都起來吧。”


    李毅走上前呈遞公文。


    “參政大人,屬下受撫台大人之命,已經擊潰張獻忠,解了米脂縣之圍,這是戰事的經過。”


    洪承疇伸手接過,並沒有拆開看,而是隨意丟棄在圓桌上。


    他端了茶碗,不緊不慢道:“李操守,有人上告你和張獻忠有久,互相勾結,你有什麽話說?”


    李毅微微一愣,立馬道:“參政大人,此乃無稽之談。”


    “噢,說來聽聽。”洪承疇笑著道。


    李毅神情平淡道:“屬下與張獻忠並非有久,而是有仇。”


    “去年張獻忠襲擊李家莊,屬下率領鄉勇殺退了他,結了仇怨。今日解米脂之圍,擊潰他手下,更是仇上加仇,如同死敵。”


    洪承疇放下茶碗,一臉笑意的看著李毅。


    “如此說來,李操守真的和張獻忠並無瓜葛了?”


    李毅躬身道:“還請參政大人明察。”


    “那你的私鹽生意,到底是何人提供鹽塊?”洪承疇眼神突然淩厲起來。


    李毅臉色一變,抬頭看向洪承疇。


    “李操守,為人做事,不要將所有人當成傻子。你和張獻忠有無交往,以為本官不知道嗎?”


    李毅默然無語。


    洪承疇一雙眼睛冷冷的看著他,冷喝道。


    “張獻忠賊性不改,竟敢攻打米脂縣,這件事你要如何處置?”


    李毅沉默片刻,開口道:“張獻忠既然向東流竄,若是參政大人能派人提供鹽塊,今後私鹽生意,屬下願意與大人分潤。”


    洪承疇驚愕的望著李毅,半晌道:“你這是在賄賂本官?”


    李毅淡淡道:“參政大人所需兵家糧草,皆要依靠延綏大戶。有了這筆生意,參政大人也能多一分餘地。”


    過了好一會,洪承疇語氣和緩一點。


    “養虎為患,尾大不掉,張獻忠作亂,這是誰都沒想到的。你盡快恢複私鹽生意,此次擊潰張獻忠,解米脂縣之圍,本官會為你請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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