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姩好恨啊,被騙多年不甘心,她滿門在獄,他買花給女人戴,她更不甘心。


    這便是天生的壞種麽。


    “芸郎,把我母子接到宅子裏,那女人會善待我們嗎?”蓮蓮擔心的問,“她會不會虐待我們母子,缺衣少食啊?”


    “這些年委屈你了,為夫為了前程,忍著惡心和那太子用剩下的破鞋過了七年,把你母子兩個放在外宅,猶如守寡。”周芸賢在街上將他的蓮蓮擁在臂彎,溫柔道:“她娘家快斬了,她已經三日沒吃沒喝,這樣下去,不出幾日便折在府裏了,她一死,我守她幾年靈,便把你扶正。”


    周芸賢頓了頓,又說,“人至多五天斷水缺糧就死了。”


    “啊,你要為她守幾年靈,那蓮蓮思念芸郎了如何是好。”尤蓮蓮無辜道。


    “白日給她哭靈,夜裏見你啊,小傻瓜。”周芸賢寵溺的捏了捏蓮蓮的鼻尖。


    沈江姩聽著周芸賢在算計著她死後扶正老三事宜,好一個白日哭靈,夜裏見你。可恨之極。


    沈江姩記起年年她生恐虧待他,熬夜為他縫製衣袍,他會紅著眼睛說,娘子莫縫了,眼睛壞了為夫會心疼的,如今想來當真虛偽至極。


    沈江姩看著那環兒把糖葫蘆吃的真香,一口一顆山楂,邊吃邊說真好吃,真甜。而她的祖母頭發花白佝僂在獄中,她的幺妹發著高燒沒有藥吃,她的大妹慘遭退婚,她向曾經的意中人不顧廉恥的出賣肉體,這一切苦難都是周芸賢帶來的。


    周芸賢一家三口溫馨的場麵太刺目了,沈江姩縱使知曉自己如今沒有實力,鬥他不過,打不過罵不過,似乎除了任其擺布別無辦法。


    但胸腔裏濃重的恨意也使她不能便這樣我為魚肉,他為刀俎,任人宰割的坐以待斃了。


    沈江姩決定縱然不能除掉他,但是可以毒打一頓,出口惡氣先。


    沈江姩悄然折身,來到巷尾武官,這裏可以雇人幹些不上台麵的事,二叔叔做生意的提起過來此處雇人討債。


    進門,櫃台後那店家易繆問:“客官,雇人追債還是雇人看家護院?”


    沈江姩將手臂搭在櫃台,“雇人打人你們接不接。”


    “打好人,還是打壞人?”


    “壞人。”


    “接。打大人,打一個十兩,打殘二十兩。打小孩,打一個五兩,打殘廢十兩。嬰兒不打啊,不人道。”易繆問,“你打誰。打幾個大人,幾個小孩。”


    “三個大人。”沈江姩想那環兒隻是個孩子,父母帶他來世上在這渾湯中走一遭,到底無辜,她不動小孩。


    “行。把地址姓名留一下。這些人和你什麽關係,幹的惡事寫一下。你打算打到什麽程度,寫完按手印。”易繆遞了張紙過來。


    沈江姩接過毛筆,在宣紙上簡短的寫下:


    翁梅玉:我家婆,熱茶燙我手,罵我不下蛋


    周芸賢:我夫郎,養外室,屠我滿門


    蓮蓮:外室,花我錢銀


    程度:打骨折


    地址:大理寺卿周府


    沈江姩寫完,落款處留下自己的名字,將食指在旁邊印泥壓了壓,然後在紙上按了手印,遞迴去的時候,一並遞迴去六十兩銀票。


    易繆接過宣紙看了看,“你便是被滿門抄斬的沈家的外嫁女,沈江姩。”


    “是。”沈江姩不覺得意外,沈府之事在京城誰人不知呢。


    “你要我安排人打的是大官。”易繆陳述。


    “怎麽,你們不打官府的人?”


    “那倒不是。”


    “那你為什麽問?”沈江姩不解。


    “你得加錢。打大官麻煩,你這夫郎是大理寺的,追查人他最在行,打他風險高。”易繆說。


    “加多少。”


    “打他五百兩。打你婆子還有你家老三免費贈送。”易繆說。


    沈江姩說,“他值這麽多麽。你不如去搶。”


    “好走不送。”易繆說著把宣紙又推迴來。


    沈江姩從衣袖裏拿出二百銀票,“連剛才那六十兩,先給你二百六。事成之後,補剩下的。你明兒落夜過來,我把家裏護院都藥睡,你打個措手不及。”


    易繆將銀票收下,看了眼她滿是水泡的手,“行。”


    沈江姩辦完事便出了武館。


    她離開後,武館小的不解的問易繆道:“大哥怎麽接這樣的麻煩事了?不會還沒忘記人家吧,人家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就一金盆洗手的殺手,人家是千金萬金小姐。”


    易繆道:“為了報恩。”


    ***


    沈江姩迴到周府。


    至於怎麽迴的周府,過程就不提了。


    和出去時的路子大抵一致。


    鑽...那個...


    剛進府,穎兒一直在洞口等著夫人,見夫人迴來了,連忙將夫人身上頭上的枯草爛葉都摘掉,“索性變賣了嫁妝一走了之吧,夫人何等嬌貴的人,如今狗洞裏來,狗洞裏去的。”


    得,穎兒還是將她迴府的路子給說了出來。


    沈江姩輕輕一咳,“別有點事就要變賣嫁妝一走了之,我何至於給他們騰地方,成全他們呢,想用利用完了把我轟走,想得美。我偏不走,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我活的好好的。”


    “不走便是,看氣的小臉煞白。”穎兒又低手拍了拍夫人身上的灰塵,見夫人身上厚衣也沒了,去時的包袱也不見了,心裏有數,便忙把自己身上的厚衣脫下裹在夫人身上,“見著小小姐和娘家太太了?”


    “見著了。說了好一會兒話。”沈江姩把衣服推迴去,“你穿,我不冷。你別再跟著受凍,媛媛都凍發燒了,你若再病倒,我可真不知顧哪一頭。”


    “我寧可冷死,我也見不得你這一身傷。”穎兒力氣比夫人大,一把把衣服扣夫人身上,把扣子給夫人係起,夫人還是身嬌體軟好拿捏的,“太子可首肯了,要幫娘家老爺於今上麵前求情?”


    “還沒。”沈江姩不由便又想起在毓慶閣被他欺在身下調教的畫麵,她沒有過多贅述在毓慶閣之事,看了看東廂房,“翁氏醒了嗎?”


    穎兒搖頭,“還睡著,睡得就跟那個天蓬元帥似的,她的幾個丫鬟都叫我遣走去收拾後院客房,不是說要接大姑娘母子來府住麽。都沒發現你不在。夫人速速迴房換了衣衫,便去翁氏跟前吧,醒了不見夫人,不知她怎麽發作!”


    沈江姩點頭,迴到自己的臥房後,便叫穎兒幫著換衣服,穎兒見夫人手臂、小腹,甚至於大腿上都有很多青紫痕跡,她哪裏懂這是吻痕,隻道太子又對夫人用了刑,夫人命苦,身子骨這樣弱,如何受得了這樣的酷刑。


    沈江姩聽聞穎兒提及大姑娘母子,便將方才在花燈集市所見周芸賢與蓮蓮母子之事與她說了。


    穎兒聽罷怒不可遏,“夫人,姑爺對不起你啊。他們保不齊是商量好了,叫周芸賢攀上沈家,隻為今日的平步青雲。如今這是卸磨殺驢呢。夫人怎麽辦。”


    “走一步看一步。”沈江姩應了一聲。穿好衣物,便迴到了東廂房,走到了翁氏的榻邊,坐在椅上,拿起捶腿的棒子輕輕幫翁氏捶腿。


    翁氏喝迷藥老鴨湯的藥勁兒過去了,便幽幽轉醒。


    睜眼看見沈江姩正在給她捶腿,想找機會發作,卻因為沈江姩捶腿力道適中,而且恭順小媳婦般的坐在那裏,她挑不出刺來,隻冷冷哼道:“原說好久沒這麽好好睡一覺了,一睜開眼就看見死囚犯的女兒,好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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