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海域讓人幾乎找不到方位感,甚至每一處地方的壓強都一樣。


    一切物理規律都發生了改變。


    這就是夢境世界的無序與可怕之處。


    所有的規則都不按常理來,隨時可能導致誤入者送命。


    秦閶借助那微弱的磁場,勉強辨識出南北西東,朝著斜上方遊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片海域中居然出現了亮光。


    那是一抹極為璀璨的光華,遙遙可見一片美麗的水晶建築群。


    “水晶宮?”秦閶好奇地看著那片建築,像極了古代傳說中的龍宮。


    不過,越發接近後,秦閶發現,那並不是自己認為的龍宮,而是一片令人極為不適的宮殿。


    它像是一座半透明幽綠巨石構成的超大堡壘,但所有結構和樣式都是違反常理,與現實完全相悖的。


    一座座高到令人目眩的宏偉石像、華麗浮雕,明明華麗十分,卻給人一種想要作嘔的感覺。


    因為那些石像和浮雕的每一處,用的都是前所未有的空間刻畫手法,以及從不統一的尺寸。


    顯露出來的形體也都充滿了扭曲和不協調,更像是那些發瘋藝術的雕刻家,在酒醉之後用屁股刻出來的。


    這是一座極其不祥的宮殿!


    秦閶觀察著最近幾座看不出容貌的石像,頗有一種開門見史的感覺。


    偏偏又有一種異樣的美,令他多看了幾眼。


    他沒有貿然選擇進去,而是在周邊尋找其他事物。


    畢竟這地方太邪乎了。


    然而,逛了半天後,秦閶又臉色極差地迴到了宮殿前。


    不管他去向哪個方向,最終都會迴到這宮殿前。


    就跟鬼打牆似的,但比那個更為無序。


    “所以這裏就是夢境的中心,也是夢境的終點。”


    秦閶意識到,自己想要出去的話,要麽用係統進化出足夠強大的夢魘能力,然後強行破夢而出。


    要麽選擇進入這座看著就不簡單的宮殿,看看能不能闖過這個夢境,迴到現實。


    而實際上,他隻有後麵那一個選項。


    因為進化需要時間,需要安全環境。


    這裏肯定有隱藏的危險,況且時間可不等人。


    再拖下去,九夜會有危險,海洋乃至整個藍星都將無可挽迴。


    秦閶將自己的存在感弄到最低,隨後邁步踏入宮殿。


    抬眼所見的一切,都脫於現實規律之外。


    四周的石塊初看起來似乎是凸麵,但再看上一眼卻會覺得它其實是凹下去的。


    一條條扭曲莫測的棱角像是蠕動的海魚,更仿佛隱藏著險惡的威脅。


    “九夜?”


    秦閶強忍不適轉過頭,偶然瞥見了轉角處無神遊動的白龍,眨眼又消失不見。


    他猶豫片刻,選擇踏入那個轉角。


    唰!


    在轉過身的刹那,他眼前景象一變。


    周圍變得喧嘩,一個個長相與魚人有些相似的存在來來迴迴,用一種異樣的語言在交流。


    那種語言給秦閶的感覺,像是把整個腦袋浸入水池,再拍擊池壁聽到的嗡嗡聲響。


    他沉默不語,默默走過這片喧鬧區域,並未找到敖九夜的身影。


    邁過這片區域後,他來到一個像是露天花園的地方。


    這裏的魚人變少了,但身上的氣息變得愈發深沉,在往泥中埋入一些像是骸骨的東西。


    “還是沒有!也不知道那些死去的海魚都去了何處。”


    秦閶搖搖頭,步入下一個區域。


    剛踏入這裏,他就停下了。


    因為眼前出現了數不盡數的屍體!


    正是那些失蹤的海魚們。


    此時的它們骨肉分離,被不同的魚人拿在手中,緩緩拚湊成一個全新的模樣。


    那是一隻新的魚人!


    它們居然誕生於一堆拚湊起來的骨肉!


    秦閶終究沒忍住,悄然放出一絲力量,想要看看這些魚人到底是什麽物種。


    【深潛者,奴仆種族】


    受限於夢境的影響,係統給出的信息有限。


    秦閶卻有些驚愕,因為這名字他在前世看到過。


    來自一個稱之為克蘇魯神話的體係中,當時的他曾著迷過一段時間。


    “拉萊耶?”他當場醒悟過來這座宮殿的名字。


    那個傳說中永恆的宅邸,長眠著一位稱之為克蘇魯的舊日支配者。


    “不好,這樣的話,得趕緊帶上九夜離開!”


    秦閶腦中思緒紛飛。


    就在這時,仿佛是應了他的想法。


    一條白龍自另一側的走廊飛來,沿途還有不少深潛者的憤怒吼叫。


    見到佇立在大廳的秦閶後,她驚喜大喊:


    “救救我!”


    白龍迅速靠近,想要獲得秦閶的庇護。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


    秦閶見到這一幕並沒有為她掩護,而是冷冷一笑,猛然抓住白龍,狠狠一撕!


    撕啦!


    在白龍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被撕成了碎片。


    秦閶也不再掩飾身形,解除大小如意,身高萬丈,一下子洞穿了整片宮殿。


    他挺直身子站在原地,看向頭頂,


    “根本就沒有什麽克蘇魯,什麽深潛者。利維坦!窺探我的想法好玩嗎?”


    從一開始看到宮殿,秦閶就發現了一絲不協調之處。


    可那時候隻當是夢境的異常,沒有過多在意。


    而現在,他終於發現了種種不對。


    前世記憶中的幻想生物出現,心中湧現的念頭也會在下一秒實現。


    這一切根本就是虛假的,依托於他的思想而存在。


    每一步變化也跟隨他的想法而改動。


    這是一個建造起來,專門想要困住秦閶的監獄!


    “有趣的小東西,比我想象的要聰明!”


    所有的深潛者停下了手中動作,整齊劃一地抬起頭,注視著秦閶,露出燦爛的微笑,


    “你為我演示的夢境我很喜歡,它歸我了,作為交換,這一次我不會取你的性命。”


    說完,它們統一地做出一個揮手的動作。


    無法抵抗的巨力傳來,秦閶被打入地底,陷入難以掙脫的泥沼。


    “靠!”


    他猛然驚醒,卻發現敖九夜就在自己旁邊,自己也沒有變迴原形,時間似乎才堪堪過去一秒。


    “怎麽了?”敖九夜關切地問道。


    秦閶驚魂未定地搖搖頭,正想說些什麽。


    轟隆!


    突然海底出現了巨大的變動,傳來極為危險的氣息。


    在兩者驚愕的眼神中,海床處出現了一個巨大黑洞,像是未知存在緩緩張開的巨口。


    自中間開始,朝兩端無限遠處張開,沿途的一切都被吞入其中!


    “快走!”


    秦閶一驚,知道是利維坦出手了,連忙帶動敖九夜極速上升。


    直至飛出海麵,達到萬米高空,他才緩緩停下。


    隻見天地昏暗,大海陷入一片沸騰中,巨浪一層又一層。


    動靜比之前秦閶弄出的還要大上無數倍。


    無數海洋生物驚恐地逃上陸地,其中就有海洋各族的身影。


    隆隆!


    地底發生了巨大的地震,海平麵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了足足幾十米!


    慶幸的是,這堪稱改天換地的動靜來得快,去得也快。


    轉眼間,地震就接近尾聲。


    隻有淹沒了海麵的無窮屍體告知眾生,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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