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柏沒心沒肺地咧了下嘴角道:“我能有什麽事?殿下對我可溫柔了!”


    蘇流月:“……”


    這種事能用溫柔來形容嗎?


    而且方才他被壓倒在地上的時候,她明明聽到啪一聲巨響,唯一慶幸的是他是臉朝下摔下去的,沒有傷到最為脆弱的腦袋。


    她不放心地抬起手在他身上一陣摸索,“當真沒事?大表哥你可別因為不好意思硬憋著,若是你哪裏青了腫了,迴去被表嫂看到了,表嫂找我算賬怎麽辦……”


    然而,她剛摸索到薛文柏的肩膀上,右胳膊就被人一把握住。


    隨即,她被動作輕柔中帶著幾分強硬地往後一拽,瞬間遠離了薛文柏,不禁有些憤憤地看向把她拽開的罪魁禍首。


    周雲克卻仿佛看不到她眼中的譴責,淡淡地笑著道:“張大夫先前是我軍中的軍醫,對外傷的治療頗有心得,你若是擔心,不如讓張大夫替你大表哥查看一番。”


    蘇流月心中的憤憤這才被壓下來了一些,“好吧。”


    確實,她這樣亂摸上一氣也沒用。


    還是得讓專業的人來。


    周雲克這才鬆開了她的手,卻突然曲起右手,左手輕輕地在手肘處揉了揉。


    方才,他正是用右手手肘把薛文柏壓下去的。


    蘇流月不禁看了他一眼,“殿下,你的手肘傷到了?”


    周雲克微微揚眉,道:“不算傷到,就是剛剛磕了一下。”


    “哦。”


    蘇流月卻也不是傻子,斜睨了他一眼道:“反正張大夫看一個人也是看,看兩個人也是看,殿下既然沒什麽大事,待會讓張大夫看完我大表哥,順道替殿下看一眼便是。”


    周雲克:“……”


    不待周雲克艱難地消化完這再明顯不過的差別待遇,容若誇張的大笑聲便突然讓這周圍的空氣都震了震——


    “哈哈哈哈哈!這天底下敢這樣對殿下說話的人,也就蘇三姑娘了!”


    把殿下查看身體的順序排在了她大表哥之後便算了,既然還壞心眼地故意咬重了“順道”兩個字。


    這是有多嫌棄他們殿下!


    話說,他先前怎麽不知道他們殿下還有這般嬌弱的一麵!不過是一場玩兒般的切磋比武,竟然還裝上身體不適了!先前那個在戰場上連挑上百個敵軍、便是滿身傷痕都不讓軍醫碰一下的殿下哪裏去了!


    便連薛文津也忍不住嘴角微揚。


    周雲克忍不住涼涼地瞥了他一眼,直接把手放下了下來淡聲道:“罷了,這點小事,倒是不用勞煩張大夫。


    來人,去把張大夫請來,給薛大郎看看情況。”


    說完,轉身徑直走下了練武場。


    蘇流月不禁轉頭看向他的背影,有些意外地揚了揚眉。


    這是生氣了?


    倒是沒想到,這個男人還有這般幼稚的一麵。


    張大夫很快便趕了過來,細細地給薛文柏檢查了一番,最終得出結論——這家夥壯得跟頭牛似的,周雲克又明顯手下留情了,身上連點淤青都沒有。


    這般又是用晚膳又是比武的,一晃神,夜色已是很深了。


    薛文津和薛文柏便上前,和周雲克行禮告辭,周雲克雖然一直麵色淡淡的,卻還是親自把他們送到了大門處。


    隻是,就在薛文柏兄弟要走出大門時,蘇流月突然低低地對他們道了句:“你們先去外頭等一下,我一會兒就過來。”


    說完,便越過他們,朝周雲克走了過去。


    腦子向來一根筋的薛文柏連忙轉頭,就要問自家小表妹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卻被薛文津一把按住了後腦勺,強行把他帶了出去。


    周雲克見蘇流月走了迴來,難得地有些怔然,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見麵前的女子伸出手,輕輕握住了他的右手手肘,試探般按了按,抬眸看向周雲克道:“殿下,你的手肘當真沒事吧?若是真的覺得不舒適,還是得讓張大夫看看。”


    周雲克心頭微動,嘴角終於再次揚了起來,抬起左手握住了她放在他右手手肘上的手,道:“當真沒事,你不用擔心。”


    感覺到周雲克掌心的溫熱,蘇流月不由得輕咳一聲,道:“那就好。”


    說完,就要抽迴自己的手,然而用了用力,竟是沒抽出來。


    她默了默,又用力試了試,還是沒抽出來。


    就在她忍不住幽幽地瞪向某男人時,周雲克忽地低笑一聲,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聲道:“迴去路上小心。”


    這才鬆開了握著她的手。


    蘇流月隻覺得自己耳側被他的熱氣噴灑到的地方也一陣發熱,盡量臉色自然地應了一聲,才轉身快步走出了大門。


    一旁的容若:“……”


    雖然他是很高興看到殿下和蘇三姑娘卿卿我我。


    但他們能不能顧慮一下他的存在啊!


    這卿卿我我的時間也太短了吧,他完全沒看夠啊啊啊!


    周雲克目視著蘇流月的身影上了馬車,那輛馬車緩緩開走徹底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後,才轉身,眼中卻一下子撞進了某人激動得發紅的臉。


    周雲克:“……”


    他突然就明白,流月先前為什麽總向他抱怨,這家夥看她的眼神很怪異了。


    確實……挺讓人惡心的。


    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徑直往前走道:“容先生若是有時間,不如好好幫我想想,要如何把我皇兄勾結烏孫國越王的證據呈上去。”


    他很早之前就察覺到了周景琛在和烏孫國的貴族來往,那用來陷害他和流月的西域春,不過是順道的事。


    隻是,先前他不清楚,和周景琛有勾結的是烏孫國的誰。


    這迴,他設下陷阱活抓了來京城和周景琛見麵的烏孫國探子,是想問出與周景琛勾搭的人的身份,隻是那人的身份還沒問出來,便出了聞喜宴的事情罷了。


    容若連忙收斂了一下自己臉上的神情,輕咳一聲道:“魏王隻怕做夢也沒想到,當初咱們抓了兩個烏孫國的探子,卻故意放走了其中一個。”


    在放走他之前,還故意讓他“偷聽”到了魏王和烏孫國勾結一事已是被聖上察覺這個消息。


    果然,那個探子立刻失了分寸,急急地趕迴了烏孫國,連蹤跡都沒有隱藏一下,便到了他主子麵前稟報這件事。


    他們也是因此,終於知道了和周景琛勾結的人原來是烏孫國現任大王的親弟弟——越王。


    越王聽聞這個消息很是焦急,隻是無奈他與大慶這邊的聯係已是被周雲克的人全數切斷了,他心急之下,隻能再次派了人趕往大慶詢問情況,被周雲克派出去的人直接攔截,從他身上,搜到了一封越王的親筆信,這封信,足以證明越王與周景琛勾結的事實。


    容若頓了頓,道:“隻是,殿下上迴對聖上的說辭是,我們先前並不知道那個探子是衝著魏王殿下來的,在察覺到這個探子和魏王殿下有關係後,便立刻把這件事稟告給了聖上。


    因此,掌握到了魏王殿下和越王勾結的證據的人,也不能是殿下,畢竟短短幾天,咱們不可能查出這麽多事情。


    剛好,先前駐守北地西北邊的朱將軍過幾天要來京述職,我們可以借朱將軍之口把這件事告知聖上。


    這樣一來,魏王那邊,幾乎就等同於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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