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大家都已經到的差不多了,隻剩下國舅還沒過來。


    鬱潤還坐在輪車上,見了魏伊人,眼裏看著還在生氣的冒著火苗。


    魏伊人隻撇了一眼,並不當迴事。


    生氣怎麽了,自己還生氣呢。


    左右自己是長嫂,左右也是他先跟自己問安。你不吱聲,自己便當沒見著這個人。


    鬱方一看國舅還沒來,微微的皺眉,迴頭看著還沒瞧見國舅的影子,隨即安排人去催一催國舅。


    楊氏在一旁撇了撇嘴,等一下長輩怎麽了,至於嗎,不就有個孕便會有那般嬌貴嗎?


    可是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有孕當然嬌貴。


    等魏伊人他們跟楊氏問安後,許氏領著弟弟妹妹先給嫂嫂問安,鬱潤到底也還是跟著大家低了低頭。


    若是鬱旭的性子,他要是討厭一個人,真的大麵都不顧的。可是鬱潤他,做不到這一點。


    鬱旭嘴唇動了動,看著就想找魏伊人說話,隻不過不敢,心裏愧疚。


    魏伊人倒也沒想著為難鬱旭,主動跟他說了句,“快到衛所了,手上的功夫可練過?”


    也不用問他念書念的如何了,舞刀弄槍的事才是他要做的。


    鬱旭果真眼睛都亮了,不必往後躲,隨即站在了人前,“這是自然,我做夢都是練槍呢。”


    馬背上,銀槍飛舞,揮汗如雨。


    看著他說的眉飛色舞,真好啊,少年人。


    這聊起來,也不覺得時間長,等了一會兒國舅終於來了。


    他腳步匆匆,眉目間都是倦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齡大了。隻是在走近的時候,瞧見了國舅領口處的一點紅色。


    胭脂的紅色。


    魏伊人往後退了一步,眼中閃過不屑。


    昨個晚間沒注意,等著今日起身後,鬱方瞧見了魏伊人唇間的顏色不同,想來是昨個太用力了,今個出門的時候可是再三確認,口脂抹的足夠,不顯露出半分來。


    她是正妻,哪怕是少年夫妻正是情難自禁的時候,也不會出現這般不雅的狀態讓旁人瞧見。


    不是說夫妻間不恩愛,有些事你關起門來愛做什麽做什麽,人前自然要端莊知理。


    連他們年輕人都知道的事,國舅這麽一大把年歲了怎麽不知道?今日什麽場合?孩子們都在跟前,昨個不知道跟哪個姨娘混在一起,連體麵都不顧了。


    越老,反而越不正經了。


    楊氏自也瞧見國舅領口的東西,眼神微冷,可是麵上的不屑比魏伊人還要明顯。


    鬱旭還沒成親,不知道這些東西,隻是瞧見父親路過自己跟前時候領口有些髒,隨口就說了句,“父親,下頭人不盡心,一會兒拿帕子擦擦。”


    也不知道抹了什麽東西。


    國舅的手恨自然的是放在脖子上,他倒是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祖宗跟前,你混說的什麽?”


    麵上有些難看,惱羞成怒。


    鬱旭被嗆的一臉不敢置信,他說什麽了?你穿了件髒衣服過來,對祖宗不敬,憑什麽說自己?


    看鬱旭要跟國舅爭論,鬱方一個眼神掃過去,鬱旭立馬噤聲。


    鬱方作為家中長子,這麽重要的場合,自然是要能壓的住事的。


    國舅往迴折了一下領子,擋了一下不雅的顏色。


    帶頭往裏走。


    祠堂內貢品已經擺好,國舅在案前站定,抬頭看著鬱家的列祖列宗。


    鬱方往後半步,站在了國舅的左側。


    在後麵,便是楊氏跟魏伊人了。


    其他小輩們,隻能在祠堂外麵的石磚上按輩分站定。


    國舅在心中默念了跟祖宗要說的話,側頭看向鬱方,鬱方隨即遞上剛點燃的四柱香。


    這是傳承,國舅之下,撐起鬱家的人是鬱方。


    魏伊人雙手交疊放在身前,開頭看著這些名字,雖說現在沒有那麽講究,可是還是有些百年世家會傳承曾經的規則,名字以單字為尊。


    從鬱家祖上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從哪一代開始擁有高官厚祿了。


    隻是,魏伊人卻注意到,這麽些靈牌,卻沒有鬱方前頭那位夫人的。


    按道理說,她才是長子長孫的原配夫人。


    這個發現,讓魏伊人震驚不已,怪不得鬱方說今日一早魏伊人就知道了,這裏頭必有蹊蹺。


    思緒微亂,前頭國舅已經跪下,他們自然要跟著。


    平日裏弟兄們鬥鬥嘴鬧鬧法的不覺得等級森嚴,隻有大事上你才知道,嫡長子對於家族來說,到底代表了什麽。


    嫡長子在這個家的位置,又該在何處?


    貢酒,也是鬱方灑下的。


    請祖宗與四方神靈共飲。


    在這個時候,外頭的炮仗響起,新的一年開始了。


    待從祠堂退出來,鬱方隨即站在了魏伊人的跟前,小聲的問了一句,“冷嗎?”


    魏伊人搖了搖頭,祠堂內放著火盆,一點都不冷。


    正跟鬱方說話,魏伊人注意到鬱潤投過來的視線,大概是羨慕,嫉妒?


    看他身上的毯子是後頭婢子送過來的,想來剛才磕頭的時候,被人從輪車上扶下來了。


    隻是許氏離著他不算遠,可卻也不近。


    沒什麽好羨慕的,你對許氏不好,許氏自然也不會巴心巴肺的對你。人啊,都是以心換心的。


    等著大家站定,由著國舅領著大家,去給老太太請安,也就是拜年。


    因為照顧魏伊人有孕,大家走的都慢,這一路走來,等到了老太太院子,魏伊人覺得耳朵還是嗡嗡的,一路上,光聽著炮仗聲了。


    老太太這邊已經準備妥當,待一家人一到,請安過後,便是老太太的紅封,由著下頭的人送過去。


    老太太給完,便是國舅跟楊氏給。


    楊氏給的幾個孩子都是一樣的,至少麵上他是這麽說的。


    國舅這邊給魏伊人多了一份,魏伊人有孕,長輩自是要多照拂,這一點別人也說不出理來。


    隻是,國舅走這一段路,領子散開了,尤其是老太太屋子裏燈火通明,他就坐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想不看見都難。


    老太太揉了揉眼睛,滿臉的嫌棄,“新的一年,孩子們都順安寧康。”


    格外點了魏伊人,又提了一句鬱旭。


    一個是有孕,一個是馬上要去衛所了。


    國舅在旁邊不自在的扯拽了領子,想法子再遮掩一下。


    “今年過年,我說個事,隻當是喜上加喜了。”楊氏尋了個機會插了一嘴。


    她一說完,所有人都看向許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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