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下,她的麵容姣好,額頭的紅色,隻增添了幾分破碎感。


    四姨娘明明被折騰的身子不好,瞧著麵色倒是比之前還要紅潤,魏伊人眯著眼睛,四姨娘明顯精心的打扮過。


    她得知鬱謹出事,這是她想的法子。


    魏伊人嘲弄的勾起嘴角,有娘的孩子有兩條命,即便是不怎麽受寵的四姨娘,也能出來爭一爭。


    “爺,謹哥兒不笨,隻要有人悉心教導,定然很快便能改邪歸正。”她微微的抬著頭,上好的脂粉,掩蓋了歲月的痕跡。


    當初楊氏讓四姨娘分三姨娘的寵,自是因為四姨娘有幾分姿色。


    之前是因為跟三姨娘交好,又怕楊氏嫉妒,有意避寵,現在她因為孤注一擲沒有退路,甚至比年輕時候還要有幾分光彩。


    三姨娘和五姨娘都是重口味的,可是一個人吃慣了大魚大肉,偶爾來點清粥小菜自也新奇。四姨娘因為著急,衣裳單薄,可是裸露的脖子,白的發光。


    給人感覺,就是一朵小白花。


    “你先起來。”國舅彎腰,在四姨娘跟前伸手。


    四姨娘顫抖的將手放在國舅的手上,纖細的手指,握在國舅誇大的掌心。


    楊氏在一旁,氣的眼睛都紅了。


    狐媚子!又一個狐媚子!


    外頭傳來陣陣腳步,鬱方乘著夜色而來,老遠就看見相握的兩隻手。鬱方心中冷笑,國舅當著這麽多晚輩的麵,真是臉都不要了。


    “看來真兇已經找到,不知道父親打算如何處置?”鬱方揚了聲音傳來。


    紫色的長衫,隻有嫡長子才能壓住的尊貴。


    “你怎麽迴來了?”魏伊人有心心疼的往鬱方那邊靠了靠,已經特意跟他說了,不必迴來。


    每日裏忙的是飯都快吃不上了,何至於因為這點小事出麵?


    鬱方拿了湯婆子塞在魏伊人的手上,“我若不迴來,怕是見不到公道二字了。”


    一個姨娘勾引勾引主君,就想將這麽大的事揭過去,想的美。


    四姨娘的手一抖,沒想到鬱方這個時候會出來。


    便是國舅想也沒想,就甩開了四姨娘的手,“你瞧,伊人現在也無礙。”


    “父親好似很遺憾?”鬱方微微挑眉,“要不,就在姑母那評理罷。”


    國舅眯著眼睛,沒有說話。


    鬱方側頭看向趴在地上鬱謹,“鬱家,沒有你這樣的禍害!”


    不折手段的往上爬,有負鬱家列祖列宗。


    鬱方作為鬱家嫡長子,未來國公,這話很重。


    鬱謹掙紮的抬起頭,鬱方雖然跟自己一樣,也沒怎麽得到過父親的寵愛,可是他有祖父祖母護著,到底跟自己是不同,“若兄長在我這個位置,兄長如何做?”


    鬱方眯著眼睛,“我給你指過路。”


    明年科舉,你隻要取得功名,堂堂正正的,沒人會再看不起你!


    而且,鬱謹明明知道,鬱方已經背後出手了,他們母子必然能平安的熬到科舉考試。


    “可是,我若不用手段,未必能科舉!”鬱謹情緒突然激動,他衝著鬱方大喊了一聲。他用功的念書,可是有什麽用?父親根本就不關心他的課業,若非落湖將這個事鬧大了,府裏上下誰還能看見他這個四少爺?


    別說鬱方出手了,再自己沒算計人之前,鬱方能看得見自己嗎?


    沒有人想著他的前程,他隻能自己想。


    不過,老天爺沒長眼,不成全他。


    至於說魏伊人這邊,鬱謹也沒什麽好解釋的,他確實下手了。因為他看出來了,魏伊人更喜歡鬱旭多一點,鬱謹不能賭,萬一魏伊人不再管他怎麽辦?


    所以,就讓他們反目成仇!


    看他到現在,也沒有反省,鬱方眼神漸冷,“如此冥頑不靈,那便公事公辦吧。”


    “大少爺。”四姨娘看鬱方態度堅決,她隻能轉頭又去求鬱方。美人計這一套在鬱方這自然不管用的,她隻能顧不得形象,“瑾哥兒魔怔了,等過些日子他會想明白了的,求大少爺看在兄弟的份上,饒他一命。”


    “姨娘。”一直跪在一旁的鬱旭突然出聲,“我瞧著,他是病入膏肓了。”


    鬱旭在這一邊算是聽明白了,鬱謹對魏伊人下手,還是因為自己?


    “你真讓我惡心!”鬱旭對著鬱謹呸了一口,這麽多年他從未對誰說過,他討厭鬱謹的原因,鬱旭是不喜歡念書,可也不至於說很討厭,不過是因為幼時他與鬱旭同在一個學堂。


    別的孩子都是三歲啟蒙,鬱旭當時有國舅在跟前,剛開始說話就會背詩了,其實一開始念書鬱旭比鬱謹的課業還要好些。鬱謹追不上鬱旭,就開始用旁的手段。


    有一次,夫子檢查背誦,鬱旭其實感覺到了,鬱謹突然撞了一下自己的桌案,自己的書冊從桌案下掉了出來。


    鬱旭沒有多喜歡念書這件事,可是也絕對不會將書本隨手瞎放,都是擺放的整整齊齊的。


    隻是夫子當時震怒,覺得鬱旭蓄意作弊,怕是因為背不過,等著偷偷去看。


    鬱謹倒是替自己求情了,可是言語裏,全是挑撥。


    鬱旭當時就覺得厭煩了,覺得讀書人真虛偽。


    當時的夫子本該識破鬱謹的詭計,因為鬱旭平日裏的表現根本就不用耍這個手段。可是鬱謹能說會道,時不時同夫子請教問題,再來個端茶倒水,夫子的心肯定就偏向鬱謹。


    即便是後來換了更好的夫子,換了太傅,鬱旭已經不喜歡念書了。


    由著鬱謹一個人在台上耍便是了。


    隻是這事鬱旭從未對旁人說過,小孩子心思敏感,是知道楊氏不喜歡鬱謹的,鬱旭覺得沒有必要找人替自己出氣。


    他沒有害怕過鬱謹,隻是討厭虛以委蛇,所以愈發的渴望,黃沙下的暢快。


    “你的心中充滿怨懟,覺得所有人都對不起你,可你有沒有想過,我若像你一樣狠毒,你能否活到現在?”鬱旭說的很大聲,說出了這麽多年一直壓在心中的話。


    也別說沒有兄弟情,若自己真有心讓他死,就落湖那次,鬱旭其實看見了下頭人去通風報信,要是存了讓他死的心思,直接讓人攔住。


    淹死了鬱謹,尤其還是皇帝下的手,父親也不會將他如何?


    鬱旭也不說什麽嫡出庶出本就不同,鬱謹恨他們鬱旭能理解,可是為何,要遷怒於兄長和嫂嫂?


    並且到現在還不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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