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最無助的時候,自然是希望有人能伸出援手,幫襯一下。


    鬱方在這個時候,很想將魏伊人攔在懷中,自己的母親幼時對自己並不好,可母親去了的時候,鬱方心裏總也還是很難受。


    他,是沒母親的人了。


    看著母親不在了,她住過的地方用過的東西都成了楊氏的了,他的心中也不是滋味。


    可是,人生啊,唯有死不可逆轉。


    魏伊人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過於低沉,立馬笑著轉移話題,“我以為今個你若是不鬆口,他們會不罷休逼你許諾去照顧五弟。”


    看那架勢,一家人配合的極好。


    “五弟的性子素來莽撞,我瞧著他不會配合誰去演戲。”他肯定是真的不想進宮。


    至於楊氏,或許打從一開始她就沒指望過鬱方。


    隻不過是國舅一廂情願。


    估摸等著一會兒,楊氏就會提起這事,非常善解人意的說不想為難鬱方。自己當了好人了,又讓國舅內疚。


    兄弟間照拂哪有父親用心?


    國舅這麽一內疚,對於鬱旭的事就越上心了。


    人的精力就那麽多,國舅惦記了鬱旭的事就惦記不了其他兒子,楊氏何嚐不是在爭寵?


    “端就看四弟,能不能扛得住了。”到時候,同在宮中,父親明顯的偏心,每日裏都在眼前上演,對鬱謹來說,想來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鬱方嗯了一聲,四弟慢慢長大,若有能力獨當一麵,肯定是要爭一爭的。


    他不像鬱方有人護著,他也是在戰戰兢兢中長大,對楊氏心中肯定有些不滿,尤其上次楊氏讓他過門不入,肯定會記仇,這國公府啊,總得要鬧幾次。


    鬱方又重新想起,想要分家的事。


    他們妻妾爭寵,跟鬱方無關,鬱方是不想卷進來的。


    魏伊人思量,“這麽大的事,我想著還是問問祖母的意思。”


    魏伊人現在也有些鬆動,雖然自己出不了事,可是被人一次次的找,也挺麻煩的。


    說話的功夫,就迴到自己的院子。


    腳一踏進大門,鬱方重新扶住了魏伊人。


    在自己的院子的顧慮,終究沒那麽多。


    魏伊人衝著鬱方無奈的輕笑一聲,罷了,就隨他去吧。


    很快就到了魏伊人來禮部尚書的府的日子,晌午的時候跟沈大人告了個假,在路上墊吧著吃點,等到了劉家,看著門口過來吊唁的人不少。不過,因為今日不是休沐的時間,來的很多都是女眷跟管家。


    魏伊人的衣裳是路上換下來的,一身月牙色的長衫,要比官服素淨許多。


    管家是認得魏伊人的,看見她登門,管家連忙快走了幾步,“魏大人。”


    魏伊人點了點頭,徑直去了靈堂。


    靈堂內,孝子們哭成一片,麵對著眾人迎客。


    有賓客來,周氏跪趴在棺木一側,哭的不能自已。


    妯娌這時候會在一旁扶著周氏,小聲的勸諫她保重身體。


    魏伊人在另靈前上了四柱香,看著緊蓋的棺木,很難不想起之前跟劉二公子共事的場景,總感覺剛才還說說笑笑的,轉瞬人就沒了。


    尤其是在這種環境下,總是不由自主的掉上幾滴眼淚。


    上了香魏伊人去安慰孝子們,站在前頭的是幾個男孩子,劉二公子沒有兒子,那麽這幾個就是他的侄子。按照習俗,這幾個人就是要頂起他門戶的人。


    而他跟周氏的女兒,被安排在了第二排。


    小姑娘不會嚎出聲來,隻是一滴滴的無聲的落淚。


    在賓客的勸說下,前頭的侄子們適時的止住了眼淚,隻有她,無聲無息的將眼淚成串的往下掉。


    一雙眼睛已經哭的紅腫,可還是止不住往下掉眼淚。


    看見這樣的場景,魏伊人更是控製不住的落淚,眼前的姑娘比自己那時候還小,忍不住伸出手來,揉揉她的頭,“孩子,未來的路還長。”


    當下,身子更重要。


    哭的太厲害,眼睛受不了。


    魏伊人是越過前頭的伸出的手,說話的時候,總覺得胳膊被擠的厲害。


    要是平時,魏伊人處事的周到肯定是幾個孩子都安慰幾句,可現在有感而發,就做不到那麽周到了。


    如此,魏伊人就知道,幾個男孩子這是爭寵。


    大人還有所顧及,小孩子不會想那麽多,可能還會嘲笑她沒了父親。


    “魏大人請。”管事的瞧見魏伊人在這落淚,趕緊過來勸一勸,領著人去院子裏轉轉。


    周氏那邊在哭喪,魏伊人沒法去跟她單獨說話,出了院子就去看望禮部尚書他們。


    老兩口白發人送黑發人,憔悴的厲害,尤其是劉夫人,臉上蒼白嘴唇都看不出血色來。


    “節哀。”魏伊人進來也說不上旁的話,隻能幹巴巴的說上這麽一句。


    禮部尚書現在還能堅強些,“他身子不好,活著也是受罪,如此倒算是解脫了。”


    話是這麽說,可畢竟兒子沒了,禮部尚書到最後幾個字哽咽出聲,他趕緊用袖子擦著眼角,“也多虧了魏大人請了神醫過來,不然我兒也不能多陪我們老兩口這些日子,我們也知足了。”


    要不然,劉二公子怕是早就死了。


    “劉大人於下官有知遇之恩,這些都是下官該做的。”尤其,她跟周氏的關係。


    魏伊人在這就是寒暄幾句,等著再進來人,便跟著對方出去了。


    魏伊人下午告假就在尚書府等著了,到了黃昏的時候,去轉一圈道場,基本大家就都能歇一歇了。


    聽說魏伊人一直在這等著她,周氏領著女兒趕緊過來了。


    “你怎麽一直在這等著,可凍著了?”周氏一開口,就有濃濃的鼻音,也不知道是哭的,還是病了。


    “下頭人照顧的周到。”魏伊人拉住周氏的手,幾次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看出魏伊人的為難,周氏先笑了笑,“他都病了這麽久了,我都做好準備了。”


    話是這麽說,可總還是不一樣的。


    魏伊人說什麽都是多餘,隻能轉頭將孩子抱了起來,“瞧著凍的孩子手冰涼。”


    小孩子在那站著不動,要比大人還扛不住凍。


    小孩子的孝服反正也用不著多好看,縫個寬寬大大的,裏麵套上一件薄棉襖。


    周氏歎了口氣,“是我忙的將孩子疏忽了。”


    早晨穿的多了,晌午就熱了。照顧孩子,既不能凍著也不能熱著。


    這原本也不是事,自有嬤嬤照看,可是今個家裏辦喪事,上上下下都忙的厲害。


    周氏沒空顧著孩子,嬤嬤們許也有所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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