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那是直接不將天子放在眼裏?


    如此,怕是還有更厲害的後招。


    她有千萬句話說,可現在,尚書府內最要緊的是劉二公子的身子。


    本來去的時候是滿心歡喜,此刻卻是滿目愁容。


    甚至,魏伊人都不敢想,若是對方有那麽大勢力,若是連鬱方都奈何不了對方,又將會是怎樣的情形?


    迴到院裏的時候,地盧像是感受到魏伊人的低落,並沒有之前那般鬧騰的樣子,隻是靜靜的陪著魏伊人。


    三日,整整過了三日周氏才親自登門。


    在見到周氏的那一刻,魏伊人的心猛的沉了下來。瞧著她眉目間都是愁容,眼下發青,眼皮浮腫,這三日定然哭了不少。


    衣裳也沒之前體麵,看著身後還起了褶子,想來也是得了空就趕緊過來。


    “夫人。”魏伊人張嘴喊了一聲,可剩下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不知道劉二公子具體的事情,魏伊人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周氏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個滿是牽強的笑容出來,本來想說無礙的,可是話到嘴邊隻是一聲長長的歎息,再抬眼已經雙目通紅。


    看她要落淚,魏伊人連忙拿了帕子過來。


    周氏幾番哽咽才說道,“夫君他,夫君他能活幾日還不一定。”


    唯一能讓魏伊人安心的是,劉二公子並非中毒。


    劉二公子用了膳食後,突然間一陣陣的腹痛,家裏的府醫當下就施針了。隻是疼痛緩解了一陣,後頭就更厲害了。


    劉尚書也是想了法子,親自入宮求了聖上,尋了太醫出宮,可是,到底是無可奈何。


    劉二公子那時候排出來的,也都帶血了。


    太醫說這病叫石淋之病,並不多見,說是腹內有石,平日裏沒發病的時候不疼不癢,隻有掉落的時候才會讓人疼痛難忍。


    太醫已經開了疏石之藥,可是看劉二公子這個情況,內石怕是不小,已經劃破內腹,至於能不能活下來,隻能看造化了。


    因為這病稀罕,很多時候請平安脈的時候是請不出來,隻當是精氣虛,開些調養的藥,於這病也沒什麽幫助。


    而且這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不定十幾年前就有了。


    人吃五穀的,有病也是正常,隻能說是劉二公子命不好。


    周氏抹著眼角,“你說,這麽稀罕的病怎就讓他得了?”周氏仔細想想,他們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為何老天要這麽懲罰自己?


    低頭的時候,魏伊人看著周氏頭上似有一閃而過的銀絲。


    周氏才又繼續說道,家裏頭有孕的姨娘,因為受了驚,本來這幾日就該生產,不想提前發動了,因為受了驚身子不好了,大的小的都沒保住。


    周氏還去看了一眼,那是一個長的很好的小姑娘。


    家裏出了這樣的事,瞞著劉二公子不敢讓他知道。這三日,家裏死氣沉沉的,就是下頭的人都不敢抬聲說話。


    周氏有時候會恍惚,好像一切都沒發生,她的夫君還在書房裏頭,寫寫畫畫。


    因為出了事,周氏反而看淡了,之前她還介懷其中一個姨娘,可現在想來有什麽呢?哪家沒有姨娘?有幾家姨娘都妨礙主君主母舉案齊眉的?


    就好像飯桌上的菜,誰規定了隻能喜歡一個?


    周氏想好好的跟劉二公子過日子,可是,似乎一切都晚了。


    魏伊人將周氏攬在懷裏,“劉大人,吉人自有天相。”隻能幹巴巴的說這麽一句。


    周氏本來還自顧自的說著,當挨著魏伊人的時候,突然放聲哭了出來。


    之前她還竊喜,婆母要鍛煉她獨當一麵的本事,不想用在這個時候,夫君病了,以後大概是好不了了,二房上下隻能靠她自己撐著,可不就是獨當一麵?


    看周氏哭的傷心,魏伊人也跟著難受的掉眼淚。


    若知今日,當初,當初不求旁的隻求平安。


    魏伊人想著大概此刻了解了知府為何自甘平庸,因為年歲漸長,看的事情也多了,不是不敢去拚,而是與他自己和解,萬事不強求。


    若是知今日,他們不想什麽出人頭地,隻求相處的每一日,都能歡喜無憂。


    周氏哭了好一陣,抽抽嗒嗒的才能控製住自己,“隻是我對不住你。”


    劉二公子身子這樣了,以後肯定不想著再往上爬了,魏伊人這個謀士自也就用不上了。


    “這事咱不提,你我之間何必這般見外?”魏伊人拉著周氏的手,輕輕搖頭,眼下最要緊的是劉二公子的身子。


    本來,劉二公子的事周氏完全可以安排一個下人過來傳話,大概是因為覺得有愧對魏伊人,所以親自跑這一趟。


    她對自己以誠,魏伊人怎會在乎其他?


    周氏從魏伊人這走的時候,上了馬車她又迴頭看了一眼。


    往後,她大概要跟魏伊人這般一樣,注定一個人過餘生。可是,她情願自己是魏伊人。鄭家做的那般不要臉,分開了魏伊人不會再有半分惦記,而自己,夫君那麽好的人,出了這樣的事她將每日受盡折磨。


    目送著周氏離開,魏伊人在門口站了許久,站到天邊發暗,周邊寂靜。


    風一陣陣的吹的極冷,冷到讓香附忍不住出聲提醒,魏伊人才迴神。


    她為劉二公子擔憂,為周氏擔心,同樣也為自己可悲。


    她是個人,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多有的挫折都不會放在心上,一次次打擊,將那好不容易生長的嫩芽,好似在風雨中搖搖晃晃的即將落地。


    她的心真的挺難受的,好似之前的美好,就在一瞬間變成泡影,風來,全都碎了。


    所謂的前程,到底跟想象中的不一樣,若自己是男子,若自己是男子該有多好。


    劉尚書用自己是在嫡次子上好選擇,可明顯在長子身上他是不用的,明明看見魏伊人的本事,他還是不用。


    有些心思,她比誰的清楚。


    想要轉身迴院子,隻是身子發軟,踉蹌了一下。


    “魏氏。”因為知道魏伊人院子周圍,白日會經常有書生路過,鄭路選擇晚間的時候過來,不想運氣倒是挺好,竟然真的讓他在這遇見了魏伊人。


    “你來做什麽?”香附看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立馬擋著魏伊人做著迎戰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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