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個,最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魏伊人領著香附去迎接周氏。


    黃昏的夕陽,灑在大地上,紅色的卻是涼意。


    周氏從馬車上下來,身後還跟著下頭的人抬著個大箱子,“我是來賀你喬遷之喜的。”


    周氏爽朗的笑著,魏伊人剛要見禮,卻被她拉住了手,“你我之間何須見外。”


    抬手指了指箱子,說是一些擺件,也許魏伊人搬家能用的上。


    魏伊人從善如流的將人往屋裏讓,有外人在,地盧又拴上了繩子,不過好在它乖,好似能知道魏伊人不願意讓它亂叫,愣是沒哼一聲。


    魏伊人讓香附端了涼茶過來,周氏品了一口,“倒是稀奇東西,與我府中的大不相同。”


    “不過是隨手調的沒有章法,如何能與尚書府的相提並論?”恰在這時候,下頭的人端了糕點,魏伊人解釋了句,說是從外頭買的。


    瞧著這樣子,倒像是東拚西湊的過日子。不過魏伊人臉色恬靜,倒並不像抱怨。


    “管他在哪個府,好吃了才是硬道理。”周氏也不嫌棄,怎麽說,像魏伊人這樣的人,她已經表現出來絕非半分沒有心機。可是打過這麽幾次交道,從來都是有來有往的。因著她心思細膩,周氏也願意多跟她相處。


    此刻,周氏往低壓了壓聲音問道,“離開鄭家,你可後悔?”


    魏伊人歎了口氣,“若非實在過不下去了,怎會走到這一步?”所以,何談後悔?


    周氏點了點頭,“那樣的人家,想來誰也跟他們打不了交道。”


    這才絮絮叨叨的念叨著,說是前個聽到侯府的醜聞,禮部就有了動作,先讓他在府裏待著,何時複用再議。


    結果今個一早,侯府又添了醜聞。


    有老侯爺的麵子在,再加上國公府也知道了侯府的事,禮部尚書這邊不知道如何拿捏分寸,就想著去國公府探聽探聽鬱大人的口風。


    誰人知道,這是也巧了,禮部尚書到的時候,人家聖上微服出宮,就跟鬱方在一起坐著呢。


    這下好了,直接捅到聖上跟前了。


    “聖上?”魏伊人手裏還拿著糕點,想過禦史台可能會參永安侯,沒想到直接這麽快就讓聖上知道了,倒是省了禦史台的口舌了。


    也是好笑,老太太說永安侯有爵位,比尋常的人更容易在聖上麵前露臉,可不就是,這下是露了大臉了。


    “聖上當時就說了八個大字。”周氏抬手數著,一字一頓,“如此宵小,難堪重任。”


    還在禮部當差,禮數廉恥什麽都沒有。


    禮部尚書上次就幫忙壓下這件事了,這次又鬧出亂子來,人家心裏就有氣,聖上跟前沒保留,一五一十全說了。


    聖上一開口,吏部的人也在跟前,這下好了流程走的也快了,幹脆利落的不用在朝堂白扯了。


    “聽公爹說,估摸聖旨這會兒就在路上了,禮部的差事他是別想了,還侯爵這一下就成了伯爵了。”周氏冷笑著,“你說說這天下女人千千萬,永安侯,現在也沒永安二字了,鄭伯爵怎麽就糊塗的非要那一個。”


    也不知道,那養女身上是鑲了金子了還是別的,讓鄭伯爵稀罕成這樣。


    鬧出這事來,估摸以後人家收養養女也得擦亮眼睛了,可莫要收養鄭婉這種的,狼心狗肺的東西。


    周氏這很明顯的情緒外露,禮部尚書府那邊不定在府裏怎麽罵鄭路了。


    以後啊,那邊可是將禮部尚書得罪個徹底。


    周氏陪著魏伊人坐了好一陣子,快掌燈的時候才離開。


    香附讓人去打聽,果真聖旨已經傳下去了,往後就沒有永安侯了。


    宋家那邊也撤了狀子,左右宋家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如今鄭家得了報應,人家也可以啟程迴家了。


    次日,魏伊人讓香附準備了貢品,準備再去一趟廣源寺。


    上次許了願,擾了佛門清淨,如今事情已成,自當還願。


    佛音陣陣,這裏沒有因為上次的事情驚擾,依舊莊嚴肅穆。魏伊人站在大雄寶殿外,就開始雙手合十,心中默念,“得神佛庇佑,信女前來還願。”


    隻是沒想到,剛走到門口,迎麵竟然碰到宋老夫人,魏伊人微微額首,兩方點了點頭就算是打了招唿。


    等著魏伊人上了香,放了布施出來,宋小公子竟然還等著門外。


    兩個人眼神相對,隨即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一前一後去了僻靜點的地方。


    “那些東西母親親自燒了,往後必不會給夫。”宋小公子剛說著,隨即停住連忙改口,“必不會給魏姑娘添麻煩。”


    宋家不知道魏伊人怎麽得的那些信件,既然是送到宋家的,那就是魏伊人不方便露出來的,宋家自然不會讓那些信件露世,讓魏伊人難做。


    “謝宋老夫人體諒。”魏伊人點頭應下,原來跟誰打交道都比跟侯府強。


    話既說完,宋小公子也不逗留,抱了抱拳頭說了保重二字,便離開了。


    往後若是有機會再見,那就是與宋家之人不相識。


    與宋小公子分別後,魏伊人又去後頭將殿宇都拜完,以示誠心。


    隻是六月的天說變臉就變臉,這沒一會兒的功夫天就陰了,這廟在山上,看這架勢一會兒個得要打雷,若是此時下山必定危險。


    魏伊人就留在廟裏,等天晴。


    廟的齋飯養人,魏伊人吃了可不少,不過山上的雷聲好似比下頭的還要響,廟裏的信女解釋,說這叫什麽霹雷,是在追成了精怪的東西。


    這說法倒是稀奇,聽著她們說這些,魏伊人都覺得時光匆匆,怎麽天晴的那麽快。


    “姑娘坐穩當些。”迴去的時候,下了雨的山路泥濘難走,馬車走的很慢,也依舊搖搖晃晃的不好走。


    香附是急性子,直接坐在前頭,可是路就這樣,她來了也沒法子。


    馬車這東西,自有規製,尋常的人跟官宦人家坐不一樣,以前沒覺得顛簸的路,現在搖搖晃晃的不停。


    旁邊也不知道是哪家大人的馬車,看人家就是平穩的走過。


    香附在心裏頭問候鄭家的祖宗,若非他們上門提親,如魏伊人所言,人家招個贅婿頂上魏家長房門楣,老爺雖然歸家,可畢竟是從上頭退下來,有個閑名,不至於讓姑娘什麽事都有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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