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從懷裏掏出一份紅色燙眼的帖子,永安侯一掃剛才的不耐煩,眼裏滿滿的都是得意,“我打聽到這處院子是尚書府二夫人的,看來你為了離開侯府,真真是籌謀多日。”


    “比不得侯爺。”畢竟自己才準備了幾個月,不像永安侯,孩子都那麽大了。


    永安侯不屑的冷哼一聲,“你少同本侯牙尖嘴利的。你滿腹心機,以為能設計到侯府頹敗?本侯告訴你絕不可能!禮部是停本侯的官職,可是本侯的父兄是真正上戰場殺敵的英雄,有他們的功勳在,本侯便注定了比你強。”


    而後搖晃了一下手中的帖子,“你妹妹可是比你有眼光的。”


    那銀票自都是魏舒寅出的,八萬兩銀子,換她一個侯府主母的名分。


    永安侯往前邁了一步,“你前腳離府,你妹妹後腳就入門。若隻有一府與你不和也就罷了,若旁人都與你不和,魏氏,你以為你的品行就沒旁人猜疑?六親不睦,父母早亡,原就是你自己妨克的!”


    永安侯安頓好此事後,原是用不著他親自登門的,可是他就是想看看,離開侯府的魏伊人,能有多麽的落魄,看著她離開自己後有多麽的後悔!


    是的,他要讓魏伊人後悔,才能挽迴自己的顏麵。


    和離書一送衙門,禮部的命令就下來,永安侯內宅不寧,禮部的差事想也不能勝任,等著什麽時候安穩了再考慮迴禮部的事。


    永安侯心裏憋屈的很,他尚有的鴻鵠之誌,該如何實現?這麽一停職,什麽時候能迴去就不好說了,莫不是真要等到三弟高中嗎?


    永安侯不甘心了,可就因為不甘心他才要過來瞧瞧,將所有的怒火以及惡毒的話,都送在魏伊人身上。


    畢竟,無論再如何,他有爵位在身,而魏伊人,一個下堂婦,有什麽?


    魏伊人眯了眯眼,他們風雨同舟五年,家裏頭的事也曾對永安侯說過,那時候他即便聽著隻字片語也是滿目心疼,而今,變成了刺向自己的劍,狠狠的,給自己最柔軟的地方一下子。


    魏伊人定了定心神,“所以,侯爺你賣身換銀錢,對得起老侯爺在天之靈嗎?”


    還好意思說自己祖上如何如何,可是說白了,就是拿了八萬兩銀子,將自己賣給了魏舒寅。


    若自己是侯府祖上,夜裏都得起來剝了他這不肖子孫的皮。


    真話,自是最難聽的。


    永安侯的得意對上魏伊人的冷淡平和,雙重刺激之下,永安侯急得跳腳,“那又如何,你管我用什麽法子,我能找又年輕漂亮家境好的,魏氏你呢?你能找個十九的願意給你花銀子娶你的嗎?”


    永安侯已經沒有理智,不管他這話掉不掉臉麵,都直接往外冒!


    嘩啦!


    端著水盆的香附終於忍不住了,直接照著永安侯頭的潑了上去。


    滿滿的一盆泔水。


    “放肆!”永安侯聞著身上一股難聞的味道,怒火中燒,他身後的小廝也往前了一步。


    “永安侯,你踩的是我的台階,還上門罵我,如今你是當律法是擺設嗎?”魏伊人抬高聲音,半步都沒後退。


    你是官宦又如何,也不能這般欺負人。


    沒有婚書保護你,有些事就不能做!


    如果不想吃官司,就往進闖。


    “侯爺長點眼力勁,奴婢們要清掃了。”香附一看魏伊人還支持自己,這一下就來了底氣,嘩嘩的全給往下倒。


    就往自己門台上往下灑,別人能說什麽,頂多就是永安侯有毛病。


    “魏氏,我看你能硬到什麽時候?”永安侯甩了一下袖子,怒氣衝衝的離開。


    “奴婢氣死了。”香附對著永安侯的背影吐了一口,賤不賤呢,你成親就成親,上門來炫耀什麽?


    還有魏舒寅,天下是沒男人了嗎,上杆子貼補侯府。


    魏伊人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在旁邊聽著,就連地盧過來,魏伊人也隻是不發一言的揉著它的頭。


    她的心不是石頭做的,不會一點觸動都沒有。


    那一句句難聽的話,不停的耳邊盤旋,六親不睦,父母早亡。


    多麽惡毒的語言啊!


    她在椅子上坐了半晌,其實也沒什麽,永安侯喝醉魏舒寅進去,本就存了這個心思,現在她隻能說得償所願了。


    六親不睦,是自己上輩子好事可能做的少了,才遇見那樣的親人,至於父母早亡,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態,吃五穀哪有不生病的,隻是他們病的比較重罷了。


    “拿筆墨來,我要給父母遷墳。”魏舒寅能拿那麽多銀錢出來,自己的好叔父出了不少力吧,說不定就舉全家之力弄出這麽一個侯府主母來。


    他們是半分情麵不顧,自己做什麽也應當。


    叔父的俸祿原不足以他這般出手,可想而知在廣陽郡他都做了什麽。如此,早些決裂也省的給自己身上沾上髒東西。


    香附在一旁磨著墨,“他們欺人太甚。”怎麽樣應該過幾個月吧,這當日就能將日期都定了,給誰難堪呢?


    魏伊人的手一頓,這麽缺德的招數,未必是永安侯想出來的,一來永安侯就這氣急敗壞的樣子,顯然是不能冷靜思考的,不可能一夜之間處理妥當,二來,永安侯對鄭婉念著情,估摸出事後他的阿姐一哭,什麽事都得放下。且鄭婉,跟魏舒寅對手多次,若讓她知曉此事寧可從大街上隨便找個人,也不願意讓魏舒寅進門。


    所以,這個法子定然是鄭派想出來的。


    “人麵獸心的偽君子!”香附聽魏伊人這麽說,當下就氣的破口大罵,枉她還覺得鄭派是個通情理的,沒想到一樣是個大尾巴狼。


    不過也是,一個母親肚子爬出來的東西,秉性還能相差到哪去。


    萬幸現在和離,不然聽了鄭派的忽悠,晚年才叫淒涼。


    “他不是發誓若是待您不好,讓侯府丟官罷爵?怎得老天也沒睜眼,隻讓他永安侯職留看?”越想香附越覺得氣不過。


    禮部的人就不能硬氣一些嗎,就永安侯的德性,當該將他逐出禮部,永不再用。


    省的讓永安侯,到現在還能歡喜的在自家門口叫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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