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都在冒冷汗。


    長發白裙女人的鬼氣之深,生平罕見。


    這一刻,我宛似被其攝魂了,時間似乎停止,眼皮也不能眨。


    對方緩緩轉身。


    我瞪大眼去看,心頭就是一沉。


    順直黑發瀑布般地擋在女人麵前,看不到長相,隻能從身材輪廓判斷,眼前是她的正麵。


    一隻慘白的手倏然指向我!


    十個指甲上塗著殷紅的指甲油。


    那恐怖的手又指著地麵點了幾下。


    最後,對著我做了個胡亂劈砍的動作。


    傳來‘嘿嘿’冷笑聲後,白影一閃,白裙長發女消失不見了。


    “唿!”


    我透出一股長氣,直到這時,才擺脫了壓製,恢複了自主能力。


    後怕襲上心頭。


    不說其他,隻說最近這幾天,鬼怪見識的多了去,但我敢肯定,剛才那位,其散發的鬼氣之濃,比之數千鬼物聚集一處都要恐怖!


    “若是她想殺我,剛才,我能不能逃開?”


    這念頭生出來,我心頭冰寒一片。


    “有紅粽暗中護體,或許,不會死,但傷殘難免。”


    如此結論,讓我心提的老高。


    “梁師,你怎麽了?”


    齊箬發現不對頭,湊到近前問,法師同伴們都疑惑看來。


    女鬼太厲害了,剛才曇花一現的指點了我什麽,但夥伴們明顯是感應不到。


    我麵若無事地搖搖頭:“沒事。”


    齊箬他們懷疑的打量我,發現我不想多說,隻能作罷。


    另一邊,孫豁達欣賞地多看了漂亮的劉陌娟幾眼,嘿嘿一笑:“姑娘如此盛情,那就勞煩你安排了。”


    “好咧。”


    劉陌娟給一旁麵色鐵青的哥哥劉陌玨打了個眼色。


    劉陌玨滿臉不情願地去安排客房了。


    劉池池畢竟是個村長,算是個台麵上的人物,知道事已至此,孫豁達來頭不小,犯不上硬抗,如是,轉變了態度,答應明兒配合孫豁達他們的工作,不過,還請孫豁達他們不要亂闖,一切都和村委會商量著來。


    孫豁達也就順勢退了一步,雙方算是達成協議了。


    “這幾位是?”孫豁達直到此時,才將話頭轉到看戲的我們身上。


    劉池池一時間有些犯難,不知如何迴答。


    我上前一步,淡淡一笑:“原來是省城的孫記者,幸會,幸會;我是梁鬆禹,洛順城的人,不知,孫記者是否聽說過我呢?”


    我很是好奇的看著孫豁達。


    他們這等耳目靈聰,還是記者身份的,對各個城市有名的人,應該有所耳聞吧?


    孫豁達麵色立馬就變了,語聲都壓低了:“梁鬆禹?難道,您是洛順城的那位陰陽大師?”


    他的語調都有些打顫了。


    到他這等地位的,對一些享譽民間的異人,自然是想要結識一番的,畢竟,誰敢說自己一輩子不會撞邪呢?


    他們或許不信這些,但若說得罪陰陽大師的事兒,這些嘴上不信的人,那是堅決不肯去做的。


    “大師不敢當,不過,我確實是個吃白事兒飯的,承蒙道上朋友們抬舉,都喊我一聲梁師。”


    我笑著迴應。


    孫豁達猛地吞咽一口口水,身子彎了些,臉上倏紅倏白的:“不知梁師在此,先前我大喊大叫地打擾了大師,在此謝罪。”這時候的他哪還有先前的氣勢。


    三個小記者看到領隊都這德行了,一個個嚇得不輕,都上前來鞠躬彎腰的表示歉意。


    這幾位前倨後恭,引人發笑;


    劉池池在一旁看著,心底解氣,暗中對我豎著大拇指。


    我權當沒看見他這出兒。


    “梁師,這幾位,莫非,都是你的同行?”


    孫豁達扶一扶眼鏡腿,小心翼翼地試探詢問。


    “沒錯,他們都是我的同行;萬影村這兒的水太深了,孫記者,不是我說你,有些時候,太過貪功不是好事,容易將命搭進去;


    何況,你還帶著好幾個年輕人過來,唉!”我抬手點一點他,歎息一聲。


    孫豁達膝蓋都被嚇軟了,要不是旁邊的年輕女記者上前一步攙扶,這廝指不定跌坐地上去了。


    “梁師,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隻是來采訪兇案的,難道?”


    他忽然意識到什麽,臉上血色全部褪盡。


    “噓!”我豎起食指在唇前。


    孫豁達死死閉住嘴巴,不敢多說了。


    “孫記者,你們幾個隨我來吧。”


    事已至此,孫豁達他們已經牽扯了進來,多說無益。


    我的話落地,孫豁達他們都跟在身後,隨著我走進後院客房區。


    知道他們都不信某些事兒,如是,我故意將這幾個人引入自家房間。


    站在角落的鬼附屍,無比突兀地闖進這四名記者的視野中。


    “啊啊啊!”


    孫豁達四人幾乎被突然出現的怪物嚇死。


    一個個發瘋的尖叫,連滾帶爬的往外衝。


    但事先,我已經示意廣鴣布置了無形的佛門禁製,他們一個個的撞到無形空氣牆上,卻無法衝過去。


    一時間,兩個女記者翻翻著眼白昏了過去,那個年輕的男記者也好不到哪裏去,發現鬼附屍腳尖點地的接近過來,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


    好在,我事先施法隔絕了聲音傳播,不然,整個村子的人都得被驚動。


    我站在空氣牆之外,和孫豁達他們距離隻在咫尺。


    看著兩個男記者扭曲變形的臉,沉聲說:“莫怕,那位姑娘雖然不是人,但她站在我們這邊;


    之所以讓你們親眼看到她,是因為隻有親眼所見,才能讓你們相信一些事,免得浪費我口水。


    萬影村的水,其深度,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而是,涉及到大量的非人類;


    早一點讓你們接觸到,你們才能更好的應對接下來的事件,不然,到時會死的更慘。”


    聽我這麽一講,空氣牆那邊的兩個男的都是一愣,隨後,大腦都反應了過來。


    孫豁達甚至強行轉過身子,親眼看著鬼附屍一點點地走到近前。


    鬼附屍伸手,拍了孫豁達頭頂一下。


    彭!孫豁達一下跌坐地上,渾身發抖。


    發現鬼附屍真的不害人,他們都冷靜下來,膽量逐漸恢複。


    昏過去的女記者也被涼水潑醒,男同伴一頓解釋後,兩個女記者都好奇地望向鬼附屍。


    驚恐之後,就是好奇。


    這是人類天性,對未知事物的探索欲。


    恐怖感退去後,看著鬼附屍那一白一黑雙眼,這幾個記者的眼中甚至生出了‘將這怪物切片研究’的熱情。


    無奈之下,齊箬對他們說明了鬼附屍的恐怖。


    聽到這玩意隨時會失控,且具備徒手撕碎成千上萬活人的能力時,恐懼暴增,記者們都離鬼附屍遠遠的。


    當然,空氣牆什麽的早就撤除了。


    搬來椅子落座,孫豁達臉上陰晴不定的:“梁師,我明白此地的兇險了,這事兒怨我,沒打聽清楚,隻是聽到個殼子,就迫不及待地趕來了。


    還帶著這幾個小年輕,要是他們因此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麵對他們的家人?梁師,我想好了,不采訪了,明兒天一亮,我們就趕迴省城去。”


    孫豁達這麽一說,跟著他的三人都鬆了一口氣。


    親眼見識過鬼附屍後,他們都意識到萬影村的邪門了,恨不得多長一雙腿逃離此地,都不帶迴頭多看一眼的。


    齊箬苦笑起來。


    “齊師傅,你為何笑啊?”孫豁達渾身都發毛了。


    “你們已經踏足萬影村土地,被鬼邪鎖定了,返迴省城也沒用了!有可能幾天,甚至幾周,但鬼邪還是會找上你們,挨個地送去地獄。”


    齊箬的話出口,記者們如被雷噬,全都僵在原地。


    “梁師,救命啊!”孫豁達就要跪地。


    我伸手就攔住。


    羅慕他們及時伸手攔住其他幾個跟風下跪的。


    “吾等法師,忌諱因果;你們不可再有下跪舉動,否則,就是跟我們結仇。”


    我認真地警告著孫豁達。


    “梁師,我懂了,不會犯忌諱了;但眼下,我們怎麽辦啊?”


    孫豁達站起身,急得團團轉。


    “隨機應變吧,你們暫且跟在我等身邊,看看能不能護住吧?”


    我摁著發疼的太陽穴,無奈地迴應。


    “多謝梁師,拜托各位師傅了,事後,一定補上酬勞。”


    孫豁達眼中劃過驚喜,順杆子就爬。


    他知道請陰陽先生們出手,不能口頭說說;顯然是口袋中沒有攜帶錢財,這才說明事後補上。


    隻看這點,就知道是個明白事兒的。


    我剛要說些什麽,窗外忽然響起‘嗚嗚’的聲音。


    眼睛一下瞪大:這是什麽鬼邪?竟侵擾到房外來了?找死!


    我一個彈身就出現在門外,隨即,像是被點住穴道一般,定在原地了。


    入眼所見,無窮無盡的黑霧湧動,將整個劉家大宅包裹住。


    黑霧中,嗚嗚的鬼動靜兒不停地傳來,就好像是,無數的妖魔鬼怪欲要從中衝出來一般。


    更嚇人的是,客房所在的位置算是比較高的,隱約可以看到,老宅之外還是老宅,更遠處,也是老宅!


    一個個的劉家老宅,環環不絕;


    不對,視線所及最遠的位置,好像,連接著一個荒敗的寺廟。


    陰風吹過,上空洋洋灑灑的有什麽東西落下來。


    我下意識的伸出手去,就接住了數張慘白的方孔圓形紙錢。


    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再看向四周,就發現沿著磚牆邊沿擺放了一溜花圈。


    十幾個穿紅帶綠的紙人兒站在花圈之旁,它們那並未點睛的空洞眼睛,不知在注視著什麽。


    我們身處的環境,不知不覺中,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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