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修羅口中說出的這十個字,身在金色蓮花散發出的金光籠罩之下,薑雲的意識漸漸的變得渙散。


    當然,這是因為薑雲絕對信任修羅,所以才會如此輕易的陷入了修羅布置的幻境之中。


    如果薑雲心懷警惕的話,就算是人尊的幻境,都很難困住他。


    等到薑雲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赫然已經置身在了一個血色的世界當中。


    天地,山川,草木,一切的一切,都被鍍上了一層鮮血。


    尤其是傳入鼻端的血腥之味,濃鬱到讓經曆過無數殺戮的薑雲,都是有些不能適應。


    薑雲搖了搖頭,麵露苦笑道:“這修羅,當年到底是殺戮了多少的生靈,才能布置出這樣的一種幻境!”


    薑雲是布置幻境和夢境的大行家了。


    雖然夢境也好,幻境也罷,完全在於布置之人的意願,隻要實力足夠,就能展現出任何的情景。


    但是薑雲很清楚,一般來說,任何人布置的幻境,都會和自身的經曆,修行有些關係。


    比如說薑雲自己,布置出來的幻境夢境,大多數都是以莽山和薑村作為背景。


    自然,修羅能夠布置出這樣一個充滿了血色的幻境,足以證明,當年的他,真的是一路殺到了讓苦廟一家獨大!


    雖然修羅布置的幻境,讓薑雲有些意外,但是這並不會影響他和修羅的關係。


    因此,在適應了那濃鬱的血腥之味後,薑雲便站起身來,開始探索這處幻境,尋找著能夠領悟怨長久的辦法。


    與此同時,幻境之外,看著雙目緊閉,沒有絲毫戒備之意的薑雲,修羅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自言自語的道:“還是那個毛病,隻要是讓你接受的人,那你就會無條件的相信!”


    “可惜,這次的幻境,我稍稍的騙了你。”


    “在裏麵,你要領悟的可不僅僅隻是怨長久,而是要將六欲七情和八苦之術,重新再領悟一次!”


    “隻有這樣,你才能意識到,它們的真正含義!”


    說完之後,修羅也是閉上了眼睛,就坐在薑雲的身旁,等待著薑雲脫離幻境。


    而當時間過去了一天之後,始終安靜坐在那裏的薑雲,口中突然傳出了一聲悶哼。


    聽到薑雲的聲音,修羅睜開眼睛,看到薑雲雖然依舊雙目緊閉,但是五官卻都扭曲到了一起的麵孔。


    似乎,在幻境之中,薑雲正在經曆著什麽痛苦!


    修羅雙手合十,淡淡一笑道:“速度,不錯,已經開始了!”


    修羅也不閉眼了,就是始終睜著眼睛,注視著薑雲,觀察著薑雲的表情變化。


    而接下來,薑雲臉上的表情,也的確是開始不斷的變化。


    時而咧嘴大笑,時而眉飛色舞,時而雙眉緊蹙,時而咬緊牙關……


    不管薑雲的表情如何變化,修羅都隻是平靜的坐在一旁,既沒有去喚醒薑雲,也沒有出手相助薑雲。


    就這樣,當足足七天的時間過去之後,薑雲臉上的表情,終於漸漸的恢複了平靜。


    但是,從他的身體之上,卻是開始有著越來越強的殺意出現。


    這殺意之強,以至於讓守候在外麵的度厄大師都是忍不住悄然探頭看了一眼。


    總之,在陷入幻境的第十五天後,薑雲猛然睜開了眼睛!


    眼中,兩道血光暴射而出,口中隨之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


    尤其是渾身的殺意,在這一刻更是化作了實質的風暴,衝天而起!


    這個薑雲平日的狀態是截然不同,但是修羅卻是臉上帶笑,輕輕的點著頭,並且沉聲開口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修羅的聲音,並非在薑雲的耳邊響起,而是直接送入了薑雲的腦中,魂中,也讓薑雲的身體在重重一顫之後,眼中的血光和身上的殺意,瞬間消散,完全恢複了原樣。


    薑雲低下頭去,看向了麵前的修羅。


    在看到那麵帶微笑的修羅的一刹那,薑雲的瞳孔卻又是驟然收縮。


    因為,在這一刻,薑雲的心中竟然有了一種想要對著修羅膜拜的衝動。


    好在,薑雲的道心堅固,所以很快又冷靜了下來,緩緩開口道:“修羅,好霸道的佛法!”


    修羅臉上的笑容更濃道:“怎麽樣,領悟了怨長久嗎?”


    薑雲點點頭道:“要是這樣都不能領悟的話,那我也太笨了一些。”


    修羅又是哈哈一笑道:“不知能否說說你現在的感覺?”


    薑雲苦笑著道:“感覺,就是以前我所領悟的六欲七情和八苦之術,完全是暴殄天物。”


    “這些應該稱之為你們佛家的神通,全部都是殺人之術!”


    在修羅布置出來的這個幻境中的半個月,對於薑雲來說,就是大開殺戒,殺了近乎半個月的時間!


    從他記事以來,所有和他有仇的人也好,妖也罷,全都出現在了幻境之中。


    雖然很多的仇恨,薑雲早就已經放下,就算是真正見到那些仇人本尊,薑雲都不會出手報仇。


    但是在幻境之中,薑雲的仇恨卻是被無限放大。


    開始的時候,他還能勉強壓製,但到了第二天,他就壓製不住自己的殺意,展開了殺戮!


    而且,他其他的力量全都無法使用,隻能以六欲七情和八苦之術作為攻擊的手段。


    今天,他終於殺光了幻境中的所有仇人,這才脫離了幻境。


    聽到薑雲的話,修羅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不僅僅是我佛家的神通,這天下間絕大多數的神通術法,它們被創造出來的直接的目的,都是為了殺戮!”


    “當年,我為了能夠讓苦廟,讓佛法在苦域有一席之地,起初是想以佛法感化他人。”


    “但漸漸的我發現,這世間,還是以怨報德之人多。”


    “有那感化他們的時間,倒不如直接以實力震懾他們。”


    “隻要他們怕你,那自然會慢慢被你感化。”


    “因此,你也不要覺得殺戮有什麽不好,隻要你殺得都是該殺之人,不會讓殺意影響你的意識,那大大方方的殺就是!”


    對於修羅的這番理論,薑雲不知道自己該認同,還是該反對,僅僅隻是站起身,對著修羅抱拳,深深一拜道:“多謝!”


    修羅擺了擺手道:“你我之間,無需說謝!”


    薑雲直起身子道:“如今八苦之術我已經全部領悟,那我也要離開了。”


    “多多保重!”


    修羅同樣站起身來,對著薑雲還了一禮道:“你也是!”


    “告辭!”


    薑雲身形一晃,已經離開了苦廟。


    而看著薑雲離去的方向,修羅重新坐了下來,自言自語的道:“也不知道,我剛剛說的那兩句話,他有沒有聽進去!”


    在離開了苦廟之後,薑雲徑自前往了曾經的滅域!


    雖然劉鵬已經教會了他可以從真域迴轉夢域的傳送陣,但薑雲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所以,在他前往真域之前,希望能夠將夢域之中,所有未曾完結的事情,以及所有承諾過的事情,做個了斷,了結了因果,讓自己不留遺憾。


    比如說,他之所以前往滅域,是因為當年答應過那裏一個叫做玄陰族的族群,為他們開辟一個自成輪迴的世界。


    比如說,他還想複活,曾經被姬空凡創造出來的一個名為道奴的生靈!


    以及,他還要進入道奴所看守的山海原界,去打開一處必須要以八苦之術作為台階,才能開啟的閣樓,看看自己的父親,給自己留了什麽在其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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