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不著,每天都處於一個精神緊繃的狀態裏。


    韓栗笑吟吟地說道:“明天再說吧,至於今天晚上…”


    “喝點酒也沒關係,就當是自己最後一次的放縱。”韓栗說。


    徐瑾之愣了愣,最後還是點頭答應。


    徐瑾之迴到家裏的時候,團團像是個小大人一樣在照顧著歲歲,徐瑾之走過去,陪著他們一起玩。


    當天晚上,徐瑾之是不想喝酒的,隻是她睡不著,又想到韓栗的話,她是醫生,既然她說了可以喝,那應該就是沒事的。


    所以徐瑾之還是忍不住的喝了酒,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自然也就能睡著了。


    在安靜的臥室裏,徐瑾之像是個瘋子一樣,一邊喝著一邊無聲的痛哭著。


    其實臥室的隔音很好,她就算是哭出來,外麵也聽不見的,可是徐瑾之沒有哭出聲來。


    不像是怕別人聽見,反而更像是怕被自己聽見了。


    後來徐瑾之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隻是在黑夜過去之後,再次醒來的徐瑾之,即便是再怎麽不舒服,她也會打起精神來。


    徐瑾之按照約定的時間,又出現在了昨天那間辦公室裏。


    看見韓栗的時候雖然還是覺得很陌生,但是跟昨天第一次見麵時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徐瑾之自己都能感覺到,她想,這或許就是昨天韓栗並沒有問自己太多的原因。


    再次坐下,徐瑾之跟韓栗兩人像是普通朋友一樣談話,但是因為知道韓栗的特殊性,徐瑾之又向韓栗透露了更多。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一直到韓栗問徐瑾之,“你為什麽會覺得愧疚?”


    “什麽?”徐瑾之有些恍惚的看著韓栗,似乎是沒有聽明白她在說什麽。


    韓栗又一次說道:“我能感受到你悲傷、痛苦的情緒,同時也感受到了你的愧疚。”


    “你在因為你先生的事故感到愧疚,我想知道,你為什麽會覺得愧疚?”


    韓栗年輕,但是她有自己過人的能力,否則陳助理也不可能會找上她。


    所以即便隻是第一次正式的談話,韓栗還是在短時間裏快速的找到了問題。


    徐瑾之眼底閃過幾分錯愕,可是對方就那麽死死的盯著她,讓她無處遁形。


    好一會兒之後,徐瑾之聲音有些發飄的說道:“大概是因為我覺得自己不夠愛他。”


    她總是在想,自己為什麽沒有對謝言川再好一些,再更好一些?


    韓栗沒有點頭附和徐瑾之,隻是靜靜的看著她。


    她知道徐瑾之沒有說實話,而徐瑾之在看著韓栗的時候,也清楚的知道韓栗沒有相信自己。


    這次的談話進行到這裏就算是結束了,韓栗給徐瑾之開了一些藥,但是因為這些藥的特殊性,韓栗很好的把控了藥量。


    約定等下次見麵的時候再給她。


    徐瑾之點頭答應著,然後拿著藥離開了。


    迴去的路上,徐瑾之還在想著之前韓栗問自己的那個問題,她為什麽會覺得愧疚?


    她為什麽會覺得愧疚啊?


    徐瑾之死死的咬著牙,當然是因為謝言川是因為自己死的啊!


    可是她沒有辦法將這話告訴任何人。


    上輩子謝言川死後,她若無其事的繼續著自己的生活,後來偶爾想起謝言川的時候,她想的都是謝言川這個人命不好,年紀輕輕的就走了。


    可是現在她知道了,謝言川是因為自己才死的!


    她居然可笑的覺得是謝言川的命不好,如果不是因為她,謝言川怎麽可能命不好呢?


    她真的是可笑。


    謝言川那麽好的一個人,應該是要長命百歲才對的。


    是她讓謝言川命不好的。


    徐瑾之死死的咬著牙,努力不讓自己陷入那樣的情緒裏。


    當天晚上,徐瑾之幫謝言川按摩完,又幫他擦拭了身體,把他收拾得清清爽爽的,這才迴到臥室裏。


    等自己洗完澡收拾好之後,徐瑾之便準備去睡覺。


    剛走沒兩步,想起自己還沒有吃藥,徐瑾之便先去吃藥了。


    這是徐瑾之第一次吃這樣的藥,藥效很快就發作,躺在床上沒多久,徐瑾之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隻是這一覺,徐瑾之睡得很不安穩。


    她始終皺著眉頭,嘴裏嘟嘟囔囔的似乎在說什麽,她始終沒有辦法從那噩夢之中掙脫出來。


    一整夜,徐瑾之都是那樣的狀態。


    直到最後,徐瑾之再次被夢魘住,猛地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是鬧鍾響了。


    徐瑾之大口大口的唿吸著,滿頭大汗仿佛是剛剛跑完步一樣。


    愣愣的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徐瑾之才迴過神來,她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側著身體將自己給蜷縮起來。


    這一覺讓徐瑾之覺得十分疲憊,比她宿醉醒來時頭痛的感覺還要更加不好。


    但是徐瑾之知道,這是正常的反應,昨天韓醫生就已經跟她說過了。


    不僅如此,徐瑾之早上在吃完早餐之後又吃了別的藥,她從來都沒有暈車的反應,今天卻暈得不行。


    好不容易堅持到了醫院,徐瑾之還是忍不住,直接去到廁所裏吐了起來。


    等徐瑾之再出來的時候,站在洗手台前一眼就看見了鏡子裏狼狽的自己。


    那一刻,徐瑾之有些恍惚,她覺得鏡子裏的人很陌生,分明就不是自己。


    她怎麽會是這個樣子的呢?


    盯著看了好一陣子,徐瑾之開始整理自己,等收拾好之後,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才從洗手間裏離開。


    ~


    從進入五月開始,天氣就開始變熱,然後越來越熱,像是要把人給烤熟一樣。


    謝言川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始終是那麽安安靜靜的躺著。


    徐瑾之正常工作,每到初一十五的時候就會去清安寺,每周一下午還要去見韓栗。


    總之亂七八糟的事情加在一起,徐瑾之顯得有些忙碌。


    也不知道是因為壓力太大、太累了,還是因為藥物反應,徐瑾之更瘦了,整個人帶著一種病態、充滿了破碎感。


    跟幾個月之前漂亮而明媚的徐瑾之比起來,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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