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感覺像是過去了上百年。


    療傷的人也不療傷了,心中的不安讓他們根本難以全身心的打坐,乾習和花讓心態最差,很早就開始看著蘇越等人消失的方向。


    他知道,不管是誰勝利了,最後都會迴來的,因為肉身,都還在這裏。


    看著蘇越的肉身,很安心。


    “到底怎麽迴事,還沒有動靜。”


    李達喃喃自語,心中的不安幾乎是到了極致,想到了師尊的厲害,身懷龍珠,等閑修士都無法奈何他,就算是打不過,也能夠全身而退吧。


    他這樣想著,不安感卻始終不曾減少哪怕一星半點。


    “沒事,兩個人對付一個蘇越,又是元嬰出竅,你我師尊在這一道浸淫了數百年,他蘇越再厲害也隻是剛剛突破,想必是沒有問題的,不,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錢通的心態還好些,甚至還安慰著李達,因為他知道吳越的本事,或許他自身修為不算什麽,但是那斬仙葫蘆,可是威名遠揚的,有此寶在,對付蘇越應該是沒有問題吧,一千九百九十九口斬仙飛刀,進可攻退可守,他想不到失敗的理由。


    “是啊,也許真的是我們太心急了,元嬰修士鬥法,持續數年的情況都有,現在還早,還早……”


    李達笑了笑,多少有些自我安慰的味道,他說著,說著,話語聲卻是越來越弱。


    仍然不安。


    “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抓緊時間療傷。”


    錢通說道。


    不錯,這才是現在該做的事情,看看對麵的乾習花讓二人,再看看閉著眼睛一直療傷的王龍,錢通自己都有些意興闌珊,說的容易,可是做起來難啊,命懸一線的時候,還療什麽傷,就算是傷勢都好了,那也不是元嬰修士的對手啊。


    “哎……”


    李達歎了一口氣,這叫什麽事啊,原本以為隻是個軟柿子,沒有想到招惹到一個如此可怕的人物。


    幾人再次沉默了下來,又迴到了沒有人說話的時候了,王龍偷偷睜開眼,瞅了瞅,心中卻是淒楚。


    你們不安,是因為你們還有希望,還有個盼頭,可我呢?隻有抓緊時間療傷,自己靠自己,關鍵時刻,隻有靠自己啊……


    又過了一陣,氣氛更加緊張了,風吹著一片樹葉落下聽在幾人耳朵裏都是那麽的刻意。


    就在這個時候,砰!


    忽然間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就聽到李達發出一聲淒慘的叫聲。


    “師尊!”


    他眼裏滿是恐懼和絕望,望著師尊的肉身。


    這個時候,正是金龍真人死在蘇越手裏的時候,肉身直接崩裂,血肉橫飛,隻剩下金色的蟒袍還掛在上麵。


    元嬰出竅,是要迴歸肉身的,當然,也有奪舍這種情況的存在,那是肉身被破壞了,或者是什麽其他的原因,才會去奪舍,可以說,肉身對於元嬰的影響是有限的,但是元嬰對肉身的影響卻很大,肉身毀了,了不起奪舍,元嬰若是滅了,那就是真的死了,屍骨無存,肉身也會崩碎的。


    金龍真君的肉身崩裂,說明了一點,他隕落了。


    這幾乎是摧毀了李達的心誌,也嚇了在場眾人一條,王龍也不閉目療傷了,睜開眼睛,露出慘然笑意,到底還是輸了嗎?


    他望著李達和錢通二人,心中暢快,哈哈,到底還是要給我陪葬!


    他再也沒有心思療傷下去了。


    而乾習和花讓,則是狂喜。


    “難道說,蘇兄贏了?


    以一敵三,最終勝利,這簡直是神話一樣,元嬰修士在他們眼裏本就是高不可攀,而蘇越在元嬰修士裏都如此厲害,他們竟然認識這樣的超級強者。


    如此說來,性命無虞了!


    當真是狂喜,一直吊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一大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二人仿佛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汗水在這放鬆的一刻,湧了出來,衣衫都濕透了,可以擰出水來。


    而那李達的臉色,幾乎就是精彩了,慘白慘白的,整個人眼前都晦暗了,隻有一個念頭。


    “死定了,死定了……”


    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後悔,後悔自己沒事招惹蘇越那個煞星做什麽。


    “別急!”


    錢通這個時候也是汗如雨下,卻是咬緊牙關,說道。


    “我的師尊,還沒事,沒事……”


    不錯,吳越的肉身一直完好,就屹立在這裏。


    這,仿佛是最後一個希望,讓錢通,也讓王龍,更讓絕望的李達,和狂喜的乾習二人,側目!


    錢通生怕下一個瞬間,自己師尊的**也炸開,那麽,就是真的完蛋。


    而恰恰相反,乾習和花讓二人,卻是希望吳越的肉身出現問題,如此,才是真正的完美。


    隻是,吳越的肉身始終存在著,沒有崩裂,完好無損。


    錢通,總算是可以鬆了一口氣,有些勉強的露出一個慘白的笑臉。


    “為什麽,我的師尊……”


    李達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嘴唇哆嗦著,金龍真人死了,吳越還活著,這個結果雖然比兩個都死了好一點,但也好的有限,這個時候,他落入到和王龍同樣尷尬的境地。


    王龍瞧著他,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淡淡道。


    “元嬰鬥法,不是我們可以揣度的,想必是金龍真人與蘇越搏命一擊,最後卻丟了性命,而吳越前輩,恐怕還在和蘇越大戰中,斬仙葫蘆威名遠揚,蘇越想要奈何他,的確很難……”


    這個分析,倒是合情合理,然而李達還是不能接受。


    “為什麽我的師尊就……”


    王龍打斷了他,冷笑道。


    “我的師尊不也是死了?”


    說完,心中又是一痛,血衣真君,手段還沒有施展多少,當真是死得冤枉,死的不甘!


    錢通自始至終都沒有放下心來,此刻反而是最煎熬的一個,心中的糾結,遠遠勝過任何人,至少他們塵埃落定了,生與死,好歹也有個判定,而吳越,一去不複返。


    風靜靜的吹著,卷動著幾片落葉,墜在幾人的頭上,卻始終無人拿下,仿佛是化作了雕塑一般,全部怔住。


    他們目不轉睛的盯著肉身,有的期盼著蘇越的肉身裂開,有的期盼著吳越的肉身離開,而有的,卻是期盼著兩個人最好一輩子都不迴來,或者是兩個人同歸於盡,能夠有這樣惡意想法的人,不用多說了。


    大概過去了半個時辰,天空中,傳來一陣陣強力的波動,有元嬰修士來了。


    “師尊迴來了!”


    錢通驚唿一聲,仿佛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主心骨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整個人仿佛是新生了,煥發出光彩,他不確定的迴頭看了看吳越的肉身,發現真的沒有裂開,真是喜出望外。


    “可是……蘇越也沒事啊……”


    乾習和花讓麵麵相覷,蘇越的肉身也沒有問題,那麽迴來的到底是誰。


    至於李達和王龍二人,卻是慘笑一聲,認命般的閉上了眼,完了,死定了,不管是誰迴來,都完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們哪怕是在金丹修士裏麵再怎麽唿風喚雨,但是麵對著元嬰修士,都如嬰兒般孱弱。


    兩個元嬰飛來,一前一後,前麵的是蘇越,乾習和花讓歡唿一聲,站起來走向蘇越。


    後麵的則是吳越,錢通同樣是哈哈大笑,朝著師尊走去。


    而李達和王龍絕望之餘,又有些疑惑,怎麽迴事,兩個人同時迴來了,難道不分勝負,講和了?


    怎麽可能有這種事情發生。


    蘇越和吳越幾乎是同時睜開眼,二人站起,蘇越的神色不變,並沒有什麽,而吳越,卻是臉色蒼白,眼神躲閃,仿佛,失去了什麽非常重要的東西一般。


    “師尊,你為什麽沒有殺了他!”


    有吳越在身邊,錢通也不怕了,指著蘇越,輕聲問道。


    “蘇兄,這是怎麽迴事?”


    “發生了什麽?”


    乾習和花讓簇擁而來,同樣疑惑著,詢問著蘇越。


    而蘇越,卻是意味深長的看向吳越,眼裏有著幾分冷意。


    吳越臉色一僵,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一把甩開錢通,上前兩步,躬下身子,有些僵硬的說道。


    “主人。”


    主人?


    主人!


    什麽!


    聞聽這兩個字,簡直像是雷霆在耳畔炸響,幾乎是瞬間摧毀了幾個人的認知,乾習和花讓的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唿哧唿哧的喘著氣,難以相信。


    而李達和王龍,卻也是遭到了重大打擊一般,身子都有些站不穩,下意識的死死盯住吳越,卻發現吳越的臉皮漲的通紅,滿麵羞憤。


    “師,師尊……”


    錢通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師尊剛才叫他什麽?主人?怎麽可能。


    “你沒有聽錯,從這一刻起,他,就是你我師徒二人的主子……”


    吳越無奈的說道,說完後,仿佛蒼老了十倍,腰身都有些佝僂。


    堂堂元嬰為何會認蘇越為主?


    原來是在那一刻,吳越放棄了抵抗,而蘇越,本是想要殺他,忽然想到,一個活著的吳越,遠遠要比死掉的吳越價值大,他並沒有殺掉吳越,反而讓他活下去,隻是他讓吳越獻出自己的本命魂,蘇越將其收好,掌控住了吳越的生死。


    之後,二人自然是返迴到這裏,這一路上,吳越不斷的反思,不斷的後悔,自己就這麽簡簡單單的失去了自由?他想到了金龍真人,如果自己與他並肩大戰蘇越,會不會又是另一個結果,他無數次的想要出手殺死蘇越,無數次的又因為自己的性命掌握在蘇越的手上而喪失了膽氣,心中的糾結,不足外人道也。


    最後,蘇越仿佛是洞悉了他的念頭,隻是迴頭冷冷的看著他一眼,他望著蘇越的眼睛,那一雙眼,銳利無比,仿佛刺入心裏,元嬰手裏托著三足兩耳小鼎,他沒有見蘇越動用,還以為這是什麽隱藏的底牌,心中苦笑,不認命也要認命了。


    吳越居然成了蘇越的奴仆!


    任憑是誰,都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動手吧。”


    而蘇越,卻是沒有什麽話好說,他望著吳越,眼裏平靜如水。


    隻是在吳越看來,分明是濃濃的威脅,他不敢怠慢,不隻是單純的執行蘇越的命令,更像是發泄,一掌拍了過去,將王龍和李達殺死,他的目光充滿了殺意,掠過錢通,使其都不敢對視,連忙退後,最後鎖定在乾習花讓二人身上,恨不得殺死他們。


    成為奴仆這種丟臉的事情,他不想要讓任何人知道。


    隻是蘇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讓他打消了所有的念頭。


    認命吧。


    他苦笑著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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