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路過水渠,裏奧看到了被民兵們用木架釘起來的馬賊屍體。


    十八具屍體一字排開,被扒光衣服,掛在十字架上。


    傷口暴露在空氣中,皮肉翻卷,甚至腸開肚破,血液已經差不多流盡,因此皮膚灰白、毫無血色。


    隨著心中的暴躁和戰意的消退,現代人的優雅靈魂又占據了上風,裏奧立刻覺得這些屍體格外恐怖,簡直像是某些美式恐怖片裏的場景。


    “太野蠻了!太殘忍了!”裏奧看了幾眼,搖著頭大喊著走了。


    跟在後麵的民兵麵麵相覷,無力吐槽。


    這不是你自己吩咐的嗎!


    “那我們要不要把它們放下來?埋了?”一個民兵小聲的問伊萬。


    伊萬白了他一眼,“關我們屁事!你有這閑工夫,不能先給自己挖個墳麽?”


    民兵想了想,覺得伊萬說得很在理。


    迴到河灣,裏奧看到村民的屍體被擺放在領主大屋外的空地上,幸存的人們聚在一起,默默的哀悼。


    奧莉薇婭正在魯瑟夫的協助下,安撫著死亡村民的家人。


    整體上,村民們表現得並不太悲傷,甚至有些小慶幸,隻有幾個年輕女性和小孩在偷偷的啜泣。


    在裏奧的記憶碎片中,不管是強盜的襲擊、還是寒冬的大雪,北境的小村裏總要死一些人,這好像成了村民們生活的一部分。


    特別是獸人入侵以來,幾乎每次遭到襲擊都要死十幾二十人,以至於最後不得不在烏裏揚的帶領下舉村遷徙。


    何況這次大批馬賊進攻,留下整整十八具屍體,居然隻砍死了九個人,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七八隻肌肉發達的狗頭人鐵匠,正無聊的坐在領主大屋的木台上,看著人類的奇怪聚會,隻想著快點結束,好迴去繼續去打鐵。


    狗頭人可沒有這麽多複雜的情緒和習俗,同伴死了連埋都不會埋,往荒野一扔就完事。


    沒有趁熱吃掉,已經是它們足夠文明的表現了。


    看到裏奧帶著民兵團從村外迴來,奧莉薇婭趕緊帶著小老鼠迎上去,臉上掛著擔憂,習慣性的拿出毛巾給他擦拭身上的血跡,順便檢查傷勢。


    之前的戰鬥中,馬賊的血液潑灑,濺了裏奧一身,這個時候都已經幹涸,根本擦不掉。


    整個人渾身血汙,毛皮甲的翻領都結成了塊,看來有些淒慘。


    在往日的相處裏,裏奧不管是去野外狩獵,還是跟著烏裏揚參與戰鬥,因為過於魯莽,每次都衝在第一個,經常帶著一身傷痕迴家。


    奧莉薇婭遠超其他村民的醫護技能,就是從裏奧身上鍛煉來的。


    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帶著驚惶的眼神,裏奧笑著安慰道:“沒事,都是馬賊的血,我一根毛都沒傷到。”


    他一邊往裏走,一邊吹噓:“一群馬賊而已,弱雞得很!沒人接得了我一招!我一劍一個,跟劈瓜砍菜一樣!”


    小老鼠聽了,小臉上滿是崇拜,跟在後麵與有榮焉。


    奧莉薇婭卻不在乎這些,像是個小妻子一般,一邊走一邊碎碎念:“爸爸老早就交待了,你就是不聽,你現在是民兵團長了,就應該坐鎮指揮,不要總是衝在最前麵……”


    裏奧:“吧啦吧啦。”


    “你上次都差點被狗頭人咬死了,是一點教訓都沒有嗎?”


    “吧啦吧啦。”


    奧莉薇婭氣的一跺腳,抄起袖子就往裏奧背上砸拳頭,“你是要氣死我!”


    裏奧一點不慣著,一邊說著從小老鼠那裏學來的帝國雅語,一邊彎腰躲避奧莉薇婭的攻擊。


    “大膽!小小民女,竟敢對本大人無禮!”


    他隨手扔了武器盾牌,腦袋鑽到奧莉薇婭的胯下,一下子將她拱了起來。


    “放我下來!”


    在眾人豔羨的目光和起哄聲中,裏奧肩膀扛著害羞掙紮的奧莉薇婭,頂著滿頭包,在營地裏走動,像是一頭巡視領地的雄獅。


    到了晚上,烏裏揚終於從野民部落迴來。


    四個野民獵手一直將他們一行送到了河灣領,目送他們過了水渠,才消失在荒野。


    雖然經過這段時間的開拓,附近的大型猛獸已經大幅減少,但也不是一頭都沒有。


    如果突然竄出一隻饑餓的棕熊或猛虎,隻帶著兩個民兵和一頭驢子的烏裏揚隊伍,難免出現傷亡。


    為了表達對烏裏揚的尊重,祖爾萬長老特意安排了四名野民獵手護送他們迴家。


    這可是裏奧和芙蕾雅都沒有的待遇,第一次接觸的時候,盡管裏奧帶著足夠的真誠和善意,但祖爾萬長老顯然隻是表麵和善,內心卻帶著警惕和排斥。


    果然人與人之間,溝通最重要,河灣領對野民部落不斷的釋放善意,遵守規矩,平等的相處,到了現在,終於有了迴饋。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納頭便拜,這就像老板畫個大餅就不用發工資了一樣離譜。


    裏奧將這兩天河灣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的給烏裏揚講述了一遍。


    從勞倫斯修士來到河灣,直到他被絞死在廢棄碉樓的大門下。


    聽完裏奧的講述,烏裏揚連連點頭,稱讚道:“不錯不錯!就該這樣,這些該死的傳教士,他們沒有祖宗嗎?”


    河灣領開始出現流動人口後,許多奇奇怪怪的人都盯上了這塊新開拓領,但有關教會的部分,之前還隻有一些販賣“聖器”的商販。


    比如六翼聖天使翅膀上脫落的羽毛——剛拔的鵝羽,隻要三十銀幣,放在枕頭下百鬼辟易。


    比如伊森波爾聖光主教的手杖——削好的木棍,隻要兩金幣,拿在手裏百病不侵。


    比如初代教皇聖彼得的血——幹涸的羊血,隻要十金幣,抹在教堂的十字架上,可以庇護領地一百年風調雨順。


    可惜的是,河灣領的窮鬼一個銅子都掏不出來,有些人甚至不知道帝國的金銀蘇勒長什麽模樣。


    而且就連一座小教堂都沒有。


    特別是遇到裏奧,那簡直比見鬼還慘,不死都要剝層皮。


    這些坑蒙拐騙的小商販,被裏奧的反詐騙和反向詐騙,直接搞到破產,在迴去的路上懷疑人生。


    但是像勞倫斯修士這種級別的,還是第一次出現。


    裏奧卻有些擔心,問道:“你不擔心報複嗎?那可是教會耶。死了一個修士,還是會法術的那種,怎麽樣都會查一查吧?”


    前世的西方小說看太多,導致裏奧對宗教強權的惡劣印象,比烏裏揚他們深刻多了。


    “小子,這裏是北境,提爾說了算,聖光算老幾?”


    烏裏揚倒是一點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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