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人隻結結巴巴地道:“衙門的人傳來消息,說是陳同知被陸大人關進大牢了。”


    周是文一瞬間捏緊了手中的珠串,不敢置信地大聲道:“你說什麽?”


    陸辭簡怎麽敢的。


    他不信短短一日的時間,陸辭簡就和那群刁民通了消息,隻要沒通消息,陸辭簡就不可能抓到他們貪汙的證據。


    就是通了消息,他也有辦法把這消息變成假的,可這家夥居然直接把陳同知關進了大牢,實在太過囂張。


    朱管家被周是文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好一會才戰戰兢兢地把衙門的事說了,“大人,是真的,陸大人還說衙門內若有人知道清南水災的實情,可以一並告訴他。


    大人,這怎麽辦啊,陳同知被抓了,他,他不會胡說八道吧。”


    其他人不知道清南水災的緣由,他作為周是文的身邊人卻是一清二楚的。


    三年前清南雨季,雨水比往年大了一些,但卻不是什麽大事,隻要加固堤壩就能順利躲過洪災。


    可那會,周是文卻動了其他心思,導致下遊的村子盡數被淹沒。


    陳同知若是把此事供出來,他們這些參與者都得死。


    周是文冷笑一聲,一拍桌子,怒道:“胡說八道?他敢,今天衙門發生的事,你一件不漏的全告訴我。”


    他倒要看看陸辭簡不過來了一日,到底做了什麽。


    本來特意在此等陳同知的,未曾想到這家夥居然被抓進了大牢。


    朱管家連連點頭,視線落在周是文身邊的幾個侍妾身上。


    周是文看了幾人一眼,她們立刻識趣地離開了。


    小廝這才放心地說了今日衙門的事。


    待說到今日陸辭簡和江意綿出去一趟還帶迴來幾個人時,周是文臉色大變。


    “你是說他們找到了衛靖海,還帶迴了衙門?”


    朱管家連忙道:“是的,大人,聽說今日不少醫官都去給衛大將軍醫治了,想來衛將軍受傷不輕。”


    周是文暗道不好,楚王那邊一早就傳來了消息,說是讓他注意著衛靖海在清南的動向。


    若衛靖海最後活著從清南離開,就要了他的命。


    以至於衛靖海剛在清南出現,他就給楚王的人送去了消息,本以為那些人早就弄死衛靖海了。


    沒曾想,沒弄死不說,還讓陸辭簡把人帶了迴去。


    這下可完了。


    越想越著急,他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要去衙門一趟。”


    說著,就要離開。


    朱管家卻連忙攔住了他,“大人,現在不是去衙門的時候,如今督察院和工部那麽多人都在,衙門的那些捕快奈何不了他們。


    現在去說不定還會起反作用。”


    殺衛靖海的事若擺到明麵上,他們怕是死得更快。


    周是文隻急得在原地來迴踱步,沒好氣地道:“那你說怎麽辦,陸辭簡那家夥如此囂張,明顯沒把本官放在眼裏,先是縱容那個賤人打傷我兒子,如今又是把陳同知關進了大牢,下一個又是誰?”


    聽說這次帶迴衙門的還有城外的災民,災民若是和陸辭簡那一行人站到一起,最後,死的隻會是他。


    左右都是死,他若不先下手為強,這雲城府知府的位置他就別想繼續坐下去了,指不定全家的性命都得丟。


    正想著,緊閉的門就忽地被人從外麵打開。


    周是文被嚇了一跳,當即大喝道:“誰?”


    齊尚捂著胸口那道傷口,皺眉道:“是我,趕緊給我找個大夫,衙門那群人不容小覷,你們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他今日若不是跑得快,指不定也要栽在那女人手裏,更何況周是文,是他小瞧了那女人。


    周是文看見麵前人渾身都是血,也被嚇到了,連忙吩咐朱管家去請大夫,才壓低聲音道:“怎麽迴事,衛靖海怎麽還活著,楚王可是說了,這人必須死。”


    雖不知道具體緣由,但總歸是礙著了楚王的路。


    齊尚冷冷看他一眼,怒道:“怎麽迴事,你還有臉問我,那些人為什麽會出現在山上?我還沒問你呢。


    好端端的你不在衙門把他們穩住,居然還迴了府邸,周是文你心是真大啊。”


    若不是那幾個人突然出現在山上,他的人定然早就把衛靖海弄死了,哪會有現在的麻煩。


    周是文一時被噎,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他當時擔心周令,再加上想給陸辭簡一個下馬威,誰曾想,事情會變成如今這樣。


    若早知會如此棘手,他定不會迴府。


    遲疑了會他才道:“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齊尚冷笑,“怎麽辦?自然是把他們全殺了,一個不留。”


    如今這地步,不是他們死,就是陸辭簡和那女人死。


    他們必須要讓那些人全死在清南。


    *


    一連幾日,陸辭簡都在忙著安排人手挖溝渠,把河道的水引走,連續忙碌了三天三夜,河道的水位終於有了下降的趨勢。


    城門外的窩棚也修建的差不多了。


    趙介整張臉被雨水砸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看著河道裏忙碌的眾人又是欣慰,又是覺得頭疼,“這水位短時間是下降了,今年洪災應該可以勉強渡過。


    明年就不好說了,再來一次暴雨,我們如此不過是在做無用功。”


    工部以前對處理洪災的方法也是如此,等雨停,挖溝渠把水引走。


    但來年洪水極有可能會卷土重來,擴寬河道也解決不了。


    清南這幾年雨水都多,欽天監的人說未來十年都會如此。


    他們要想徹底解決清南水災,還有些棘手。


    陸辭簡想了會才道:“可能是河道修建有問題,等水位降下來,重新規劃一下河道,雖不至於說洪水定會消失,但至少會減輕。”


    青年聲音冷淡,站在雨裏緊緊盯著河道裏正忙碌的眾人,眉宇間帶著濃濃的疲憊,但卻沒有半分退縮的意思。


    江意綿剛走過來,聽見的就是這話。


    她有些意外地看了陸辭簡一眼,沒想到他居然會想到重新規劃河道。


    洪水這種天災極不容易處理,就是在她那個時代,每年也都會有不少人會因為洪水喪命,更別提古代了。


    能想到疏通河道,不是堵住不斷湧來的洪水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這其中定然也經曆了幾代人的努力。


    想著,她隻好奇地道:“你怎麽會想著要重新規劃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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