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宴席漸漸散去,安定侯陸成淵的臉色卻發鐵青起來。


    本就不怒自威的臉,這會瞧著隻有些恐怖。


    他身旁一衣著精美華貴,保養極好的美婦卻隻是笑著道:“老爺,您別生氣,辭簡那孩子最近剛進都察院,定然很忙,估計是騰不出功夫迴來。


    再說,我的生辰也不是什麽大事。”


    她壓根沒派人去請,陸辭簡自然不清楚今日是她的生辰。


    不過,就是知道,估計也不會來。


    當年她派了不少人對他下手,本以為這人早已經死了,未曾想居然還活得好好的,偏偏她這麽多年一點消息也不清楚。


    屬於她兒子世子的身份就白白被此人搶走了,她怎麽能不生氣。


    得知這人可能迴來時,她就私下派人追查過,可就是查不到陸辭簡的蹤跡。


    他就像是抹去了行蹤似的,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如今,陸辭簡迴了京城,反倒對她是一件好事,至少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有的是辦法對付。


    陸成淵隻皺了皺眉,眼中怒氣越發沉重,冷聲道:“果然是養在莊子上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迴京了不迴家就算了,如今,連你的生辰更是半句話都沒帶迴來。”


    若不是從同僚的恭賀中得知陸辭簡,他壓根不知道自己這個好兒子已經迴京了。


    還不聲不響的進入了都察院。


    那地方就不該是安定侯府參與的。


    陳漱玉卻隻是歎了口氣,語氣裏也帶了幾分心疼,“老爺別生氣,仔細身子,辭簡那孩子自小生活在莊子上,定然受了不少苦。


    如今能迴來已經是極好的事了,還進了都察院,短短幾日就在京中揚名,不知多少人看好辭簡呢!”


    陸成淵嗤笑一聲,不滿道:“他吃了什麽苦,這麽多年雖在莊子上,但還不是我錦衣玉食的伺候著。


    如今不歸家就算了,還非要趟都察院的渾水。”


    越想越生氣,他一巴掌用力拍在桌子上,隻震得桌上的茶水都飛濺出來。


    眼見著安定侯氣得不輕,陳漱玉心裏有些得意,迴京了又如何,得不到陸成淵喜歡,世子身份終究隻是個空殼。


    麵上卻歎息一聲,惋惜地道:“辭簡年紀還小,不知都察院的深淺,能像如今這樣名揚京城已經很厲害了,老爺就別怪他了。


    倒是林兒,如今都十七的年紀了,還是隻知道遊手好閑,我這個當娘的都要愁死了。


    聽人說男子成了親就好了,我就尋思給林兒尋一門好親事。


    老爺可有看中的好人家?”


    原本她是不怎麽滿意和尚書府的那門親事的,本想再觀望觀望,給陸林尋個溫柔嫻淑的妻子迴來。


    誰能想到,幾年過去,她看中的人家,那些人總推脫,明顯是不願把女兒嫁給林兒。


    願意嫁給林兒的,她卻看不上。


    這婚事就擱置了,原本想著還有尚書府千金兜底,可現在,陸辭簡迴來了,這親事定然是他的。


    沒了這個婚約,陸林要想找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就難了。


    陸成淵皺了皺眉,想到薛行兆的帖子,隻道:“再說吧,我出去一趟。”


    說罷,就直接起身出了屋子,腳步有些急促。


    陸成淵剛走沒一會,一個穿著錦衣華服,眼角青黑的高瘦男子就從門外探進頭來,在屋內掃視一圈,沒發現安定侯的身影,陸林才鬆了口氣。


    “娘,我爹去哪了,往日你生辰,我爹都會陪你一整日的,今日是怎麽迴事?”


    他邊說邊在一旁坐下,隨手捏了桌上的糕點塞進嘴裏,隻皺了皺眉,模糊不清地道:“這什麽糕點,真難吃。”


    陳漱玉冷哼一聲,沒好氣地道:“怎麽迴事,還不是陸辭簡那賤種,你爹定然是去找他了。


    你倒是給我爭點氣啊,整日流連花樓惹事生非,你爹的心,現在都在陸辭簡那了。


    還糕點難吃,這是你爹最喜歡的。


    這幾日,你給我好好在府中待著,再敢出去惹事,我是護不了你了。”


    陸林隻無所謂地道:“娘,你就放心好了,他一個自小養在莊子上的假少爺,還能比得上我這真少爺不成?


    你就是多慮了,我爹他最在意的肯定是我。


    這次我和陳意那混蛋打架,還不是沒事,就是可惜那個姑娘了,長得嬌豔欲滴的,我還沒嚐到。”


    若不是被陳意攔著,他指不定早就在花樓快活了,哪會把這事鬧大,還被他爹知道。


    一聽這話,陳漱玉隻氣得不行,壓低聲音罵道:“你瘋了不成,那姑娘可是個普通平民,若不是你爹出麵把事情壓下去,現在京城四處都知道你當街強搶名女。


    最近,你給我安分點,若你爹真對你失望可絕不會再管你,他現在不是隻有你這一個兒子。”


    陸林隻胡亂應了聲,“哎呀知道了,不過就是一個陸辭簡罷了,你用得著如此害怕嗎?


    你若是實在不安,找機會弄死他就好了,一個賤種罷了,還威脅不到我們。”


    陳漱玉眉心一動,隻覺得這方法可行。


    不過就是一個無權無勢,仰仗安定侯府才能過活的賤種,她碾死他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以前沒能弄死小賤種,是他運氣好,現在,她可不會再給他機會。


    *


    此時,因著侯府的這次宴會,倒是讓不少人知曉了寶香坊如今有了新香丸,還有那京中獨一無二的口紅。


    一時間,寶香坊裏來了不少人。


    多是些小廝和丫鬟,來替府中夫人小姐買香丸和口紅的。


    阿舒看著鋪子裏久違的來了不少人,還都是買香丸和口紅的,差點激動的當場落淚。


    這幾日鋪子裏一個客人都沒有,她都要愁死了,忽然在鋪子裏見到這麽多人,別提有多高興了。


    鋪子裏的其他人也是一樣,紛紛感歎著還是江掌櫃厲害。


    芸姨多日來低落的情緒,也被一樓大堂內的客人給一掃而空。


    雖然客人不多,但總歸是有人光顧了。


    她原本是不信江意綿的話的,現在卻不得不信。


    一想到江意綿說過些日子鋪子裏顧客會更多,她就忍不住開心。


    而這會,早就料到鋪子會有生意的江意綿則是朝著都察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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