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綿隻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敢情這貨是憤怒的小鳥的,她要是知道肯定不會動了,現在也不可能再拿出來。


    隻能怪林宴安倒黴,被山寨劫了貨。


    林宴安沒一會就被人扶著走了過來。


    他臉色蒼白,雙腿還時不時打顫,明顯是被山寨門口那血淋淋的場麵嚇著了。


    還沒弄清楚什麽情況,就一眼看到不遠處那一排排還在拉屎的山匪。


    他隻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剛才還兇神惡煞、手拿長刀砍菜瓜一樣砍人的山匪,這會各個臉色蒼白,毫無還手之力。


    蹲著的腿似乎因為長久下蹲,已經沒太多力氣,隱隱在發顫。


    心裏的害怕,因為這過於衝擊的場麵消失了不少。


    宋權照見他過來,指了指旁邊堆放的箱子,“林家的貨隻有這些了。”


    林宴安這才看向堆放在一旁的箱子。


    原本數百箱的藥材已經隻剩下二十幾箱,那幾個裝著貴重藥材的箱子也沒了蹤跡,心裏雖然有些失落,但也沒太意外,畢竟早已從王二狗那得知林家的藥材早早被山匪拿去變賣了,那些貴重的藥材自然不會留下。


    思考了會,他索性道:“那這些藥材就當我林家捐給流民的吧,任憑大人處置。”


    這結果他在得知山匪變賣了他家的貨物時就已經想到了,雖然虧了不少,但對於他們林家來說也不算什麽。


    不如以此在這位縣令麵前露露臉,再在百姓裏博個好名聲,也不枉他走這一遭。


    他爹若是知道,應當也不會太怪罪他,就是可憐他第一次跟著家裏商隊送貨,就落了個被山匪搶劫的結果,他以後再也不跟了。


    宋權照一怔,隻鄭重地拍了拍林宴安的肩膀道:“本官替那些流民謝謝林家了。”


    林宴安隻搖著折扇笑著道:“大人言重了,這是草民應該做得。”


    他臉色恢複不少,沒剛才那樣蒼白了,倒是恢複成了平日的公子哥模樣。


    江意綿見林宴安在宋權照麵前遊刃有餘的樣子,倒是有些意外。


    她還以為這就是個有錢的公子哥,倒是沒想到還能有這成算,果然是世代行商的家族。


    心裏的那點心虛和尷尬瞬間消失,她若是不收,那藥材湊在一起還是能值不少銀子的,說不定就要上交,落不到流民身上。


    如此,山寨裏的那些東西能夠全都分在流民身上,倒是一件好事。


    正說著,趙達也帶著不少人從山上下來了,大部分都是年輕的女子,隻有零星幾個男人,應當是林家的人。


    “大人,這些年輕女子都是被山匪從附近村鎮擄來的,他們瞧見寨子裏著火就跑上了山,倒是沒受傷。”


    小桃藏在人群裏,奇怪地看了那群山匪一眼就移開視線,卻正好看見了江意綿。


    江意綿也看見了她,她輕飄飄看了對方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小桃一怔,很快就低下了頭。


    宋權照仔細打量著眼前這些人,好一會才對著眾人道:“各位放心,本官會命人送你們迴家。”


    這話一出,幾個年紀小的姑娘直接低頭啜泣了起來,原本緊繃的情緒也瞬間鬆懈,不少人都抱在一起哭泣,聲音嗚咽地道:“我們能迴家了。”


    那些個原本還滿臉嚴肅的官兵看著這場麵不禁也激動起來,在心裏痛罵著山匪不是東西。


    宋權照讓趙達一行人先把這群姑娘帶去衙門,等他問清楚一些事,再放這些人離開。


    至於那些山匪,他則是命人分批押迴去,罪責深重的直接砍頭,一些罪責輕的則是送去做苦力。


    林宴安見事情了結,對著江意綿點了點頭,就也帶著林府的幾人離開了。


    寨子裏很快安靜下來,除卻留下幾個保護宋權照的,其他人都離開了。


    見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宋權照才道:“馬明,你一會送江姑娘迴去。”


    馬明正要應聲,江意綿卻收迴四處巡看的視線,笑著擺了擺手,“多謝大人,民女對山裏熟悉就不勞煩馬捕快了,眼下山匪已經被衙門全部抓獲,民女也鬆一口氣,不過,要借用一下馬捕快手裏的火把。”


    馬明看向宋權照,見對方點頭,才把火把遞了過去。


    “張厲還要勞煩江姑娘照顧一段時間,衙門裏最近事情多,估計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接走他。”


    江意綿應了聲,沒多說什麽,正要舉著火把朝山上走去,卻忽的想到什麽。


    遲疑了一下,她才轉身看向宋權照。


    “民女有一事想求大人幫忙。”


    宋權照一怔,隻連忙道:“江姑娘請說。”


    江意綿這才道:“民女的爹爹餘半年前失蹤,至今下落不明,還有大哥,在爹爹失蹤後不久,就因為朝廷抓壯丁被帶走,聽聞最近戰事了結,大人能否幫民女找到大哥和爹爹的蹤跡。”


    以後能不能有機會見到縣令都不太好說,眼下是一個好機會,正好幫助衙門除了山匪,對方看著這個麵子上應當也會幫她找人。


    王鳳琴和兩個小家夥雖然很少提起爹爹和大哥,但她能看出來他們都很思念這兩人。


    偶爾還能看見王鳳琴盯著兩人的衣物發呆,家裏的每個人對她都很好,她不想看見他們傷心難過。


    而且,記憶裏這兩人對原身也很好,她其實很羨慕的。


    宋權照一怔,又細心問了兩人的名字和樣貌特征才道:“江姑娘放心,此事本官會盡力的。”


    江意綿應了聲,道謝後就舉著火把朝山上走去。


    走到半山腰,她卻停了下來,看著山寨裏被燒毀的屋子,一時有些感慨。


    山匪是沒了,杏花村也徹底沒了。


    她那把火雖沒傷到人,但因著村裏大部分都是茅草屋,風一吹,火勢蔓延開,饒是官府的人救火及時,不少屋子還是燒沒了。


    幾處土坯牆也被燒得黑漆漆的,屋頂上的茅草早已消失不見,短時間內是住不了人的。


    而且,杏花村被山匪占領太久,周邊幾條路都被泥沙堵著,清理出來還要不少時間,官府的人要真是把流民趕進來住,估計也不太現實。


    交通不便,還有這山匪的陰影在,估摸著這裏暫時不會安排讓百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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