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三爺要去正院聽戲,要穿那身鳳凰火刻絲圓領袍,你去繡房那取迴來,要快,耽誤時辰,唯你是問!”


    桃紅模樣還算周正,但比不過清棠出挑,從她進院後就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估摸著早晨在羅沂那受了氣,此時說話帶著火氣。


    這樣的事本不該是清棠做的,可她是後進院,又不得寵,那些人抱團欺負她也沒辦法,若是事情鬧大,恐怕還會被羅沂怪罪到她身上。


    清棠隻能抓緊收拾妥當趕去繡房。


    這幾日是年關,事多又雜,羅沂摔斷腿失勢後,府裏拜高踩低,待二房的人早不似從前。清棠過去取衣裳,等了半天也不見人給她。


    膝蓋站的酸疼,清棠慶幸這兩日用的是羅慎給的藥,否則今日恐怕她爬都爬不起來。


    她再次叫住管事的:“陳管事,可否把上次三爺送過來縫補的那身鳳凰刻絲圓領袍給我。”


    陳管事沒好氣道:“看不見我這忙著,去去去,旁邊等著去,什麽時候閑了,自然找給你了,催什麽。”


    旁邊的人神色各異,顯然看出陳管事故意刁難。


    誰不知道她如今巴結大房正起勁,二房若有人來取衣裳,不等幾個時辰是取不到的。


    清棠被她一推,腳下沒站穩,往後趔趄幾步,撞在一人身上。


    哐當一聲,那人手裏端著的衣裳繡帕落了滿地。


    “你眼睛瞎看不見我在後頭嗎?你是怎麽做事的?”那人劈頭蓋臉罵道。


    清棠蹲下道歉:“對不起,我幫你撿。”


    “東西碰髒了,光撿有用嗎?重新洗一遍,你,”陳管事停住腳步看向清棠,“反正你今日是來取衣裳,洗不幹淨這些,別想取到衣服!”


    那些東西頂多掉在地上沾了點灰,哪到重新再洗一遍的地步,清棠看出管家明顯是故意的。


    陳管家冷笑著跨進院門。


    不懷好意的打量落在清棠身上,竊竊私語等著看她笑話。


    好在還有一兩個看不下去的,幫著清棠打了水和找了個盆過來。日頭足,她蹲在地上沒一會便曬的頭暈目眩,膝蓋疼的要命,咬牙忍住,手上動作不停,揉搓著手中衣物,沒一會指尖便漲的通紅。


    陳管家走過來又丟幾身衣裳在她盆裏:“這些順帶著一起洗了。”


    清棠沒忍住:“陳管事,您是不是太過分了?”


    “過分?讓你洗兩件衣服就過分了?別以為做了三爺的通房,就爬上枝頭變鳳凰,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現在府裏還是大房做主,我偏要替人出一口惡氣!告訴你,今日不把這些洗完,就是明日,後日,你也別想拿到衣服!”


    陳管事說著不解氣,還想上手去掐她。


    “岑管家好威風。”身後傳來戲謔的聲音。


    羅慎不知在那看了多久。


    他今日穿了身絳紫錦袍,袖口並著大朵金蓮,站在冬日的好光景中,襯得他更是麵如冠玉,斜飛入鬢。隻可惜臉上表情似笑非笑,還是那個讓人不敢招惹的小霸王。


    “二爺?”岑管家嚇一跳,迴頭看清是羅慎,忙不迭堆起討好的笑,“今日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我不來,怎麽看到你狐假虎威仗勢欺人,”羅慎臉上掛笑,眼神卻冷的掉渣,“陳管事,我竟不知,大房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出頭了?”


    管家膝蓋一軟跪在地上:“二爺,我……”


    羅慎一腳踹在她心窩上,惡聲惡氣喝道:“還不滾過來?”


    大夥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叫的是誰。


    清棠心裏一個咯噔,知道他在叫自己,磨蹭著不敢起身。


    大房二房如今勢如水火,羅慎今日幫她這件事傳到羅沂耳朵裏,還不知要遭什麽罪。她要是真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過去了,恐怕一身皮肉能被羅沂抽爛!


    羅慎怎會看不出她心裏想什麽。


    這個呆笨鵝,人都欺負到頭上也不知道吭聲。他幫著教訓,她還在那瞻前顧後,他若有心保她,任憑羅沂在府裏鬧翻天又何懼!


    清棠決定裝傻。


    她實在不敢在明麵上和羅慎有關係。


    羅慎氣到磨牙冷笑。


    他很少主動幫人,也很少幫人後被拒絕!


    心裏騰得起了火氣,礙於場合不好發作,盯著清棠垂著的腦袋看了半晌,唇間溢出一聲冷笑。


    好,很好。


    羅慎氣的踹翻一個木桶揚長而去。


    他一走,剛才緊繃的氣氛活絡過來。


    “二爺剛才叫的誰?”


    “不知道,他剛才離開的表情真嚇人。”


    “算了,不關咱們的事兒,還是仔細幹活重要。”


    一群人心有餘悸躲過主子的發難。


    唯獨清棠的心沉入湖底。


    依著羅慎的性子,幫了她卻受到冷落,事後還不知道會怎麽折騰她。


    陳管事哎喲著被人扶起來,見清棠還在洗衣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好歹是資曆深的老人了,在大房那邊還算得臉,做主子的不可能無緣無故發難,除非是為了某個人。


    清棠不提,她也不戳破。


    但仇恨的種子已然埋下。


    等清棠好不容易洗完盆中衣物,拿去交差。


    陳管事終於讓人把那件襖子拿給她。


    清棠一接到手上就發現不對勁。


    “這塊怎麽多了個洞?”清棠指著一處明顯是人為造成的缺口道。


    “怎麽,清棠姑娘難不成要賴到我們身上?總不能好端端的衣服,我們去把它弄壞吧。”陳管事陰陽怪氣,“說不定你們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壞的了。”


    她不耐煩開始轟人:“衣服已經給你了,事兒我們也辦妥了,難不成你還想鬧到大夫人那去?”


    “如今清棠姑娘是做主子的人,和我們這些下人不一樣,平日裏還是少來為妙!”


    陳管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罵完後,還不解氣,恨恨瞪她兩眼才作罷。


    清棠捧著那件衣服,進不是,退也不是。


    這裏除了看笑話的,沒人會為她做主。


    遲疑著,她最終還是頂著嘲弄,一瘸一拐走了。


    出來前桃紅讓她一個時辰內把衣服帶迴去,可現在上午了,她還沒迴去,梧溪院也沒人來找她,可見這衣服並不重要,至少,沒重要到讓羅沂立馬打發人過來問。


    他不過問不代表不追究,想到這,清棠膝蓋又隱隱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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