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音本來隻想扶個貧,結果剛蹲下就貼了個冷臉(),自然也就不多管閑事。


    她掃了下老嫗的攤位?()_[((),全是鈹銅爛鐵,有的已經腐朽,有的上麵還有血跡殘留,看的她心中打鼓,這是什麽兇殺工具。


    旁人擺攤賣的都是大家夥平日裏用的東西,這老人明天不是那一掛的,林南音向來對麻煩敬而遠之,遂轉身就迴了自家院子。


    院子裏,晏溪還在樹下發呆。林南音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隻當他在懷念從前風光的日子。


    “喝酒不。”她走過去踢了踢他的椅子腿。


    晏溪擺擺手,示意她別打擾他。


    他不喝拉倒,林南音自己進廚房拿碗淺淺倒了一碗底,謔,這酒還挺香。她用舌頭小小沾了一點,沒啥感覺,於是換成抿了一小口,結果這一小口直接宛如火焰從她嘴裏點燃,一路從喉嚨燒向胃底。


    “嘶。”林南音感覺整個脖子都被這酒激的發熱,等那燒灼感消失,她隻覺痛快異常,“這刀割喉味不錯。”她又繼續抿了一口,然後一口接一口。


    刀割喉沒有後勁,因為它有勁會當場就發作。


    等晏溪發現同屋簷下的合夥人醉的一塌糊塗時,他人已經被人從椅子上強行趕了下來。那喝醉的醉鬼大喇喇往他的椅子上一坐,“我倒要看看在這樹下發呆是個什麽感覺。”


    晏溪嗅到了她身上的酒香,知道和沒意識的人有理也說不通,他也不搭理她,將椅子讓給她後,他轉身往屋內走。


    結果在路過廚房時,一股酒香讓他鼻尖微動。


    他不愛喝酒,除了能增加修行的靈酒會喝之外,平時滴酒不沾。但是眼下這酒香有點奇怪,總讓他有種熟悉之感。可若深想這熟悉之感從何而來,他又想不起來。


    拐進廚房,他循著香味摸到了剩下的酒瓶。裏麵還剩下一半,他低頭喝了一口,那種如火灼燒的感覺……好像更熟悉了。


    他從前應該在哪嚐過這酒。


    隻是在哪呢,他忘了。


    一邊思索一邊將酒放了迴去,再出廚房,院子裏的人也不知是走了還是已經安靜睡了,沒有動靜。


    還好沒撒酒瘋。


    晏溪伸手撣了撣剛被醉鬼拽過的地方,從容入屋,過了會,他拿著一床被子往椅子上的人頭上一蒙,也不管她蓋沒蓋好悶不悶的慌,他就在旁邊台階上坐了下來。


    翌日,林南音人醒時發現自己睡在海棠花樹下,身上蓋了一層海棠花,身下則是一層軟被。


    理智逐漸迴籠,她記得她好像喝的有點多,然後就沒然後了。


    沒想到她喝醉了還挺有情趣,裹了個被子到海棠花下眠。幸好這裏治安不錯,昨晚上她睡外麵沒出啥事,以後可不能再貪杯了,再喜歡都得適量。


    在心裏小小自我檢討了一下,林南音在院內看了看,發現沒見到晏溪的影子,也就先去洗漱了一番換了身衣服,便出門去吃朝食。


    出門口,巷口拐角處,那個老嫗


    ()還縮在那,攤位上還是之前擺的那些破銅爛鐵。


    這迴林南音目不斜視從她身邊路過,半個眼神都沒給她。


    等她吃飽喝足迴來,拿著幫晏溪帶的包子油條再從她那路過,她留意到老嫗剩下的那隻眼睛看了一眼她手裏拎著的油紙包。


    這是餓了?


    林南音麵無表情迴了家。


    她到家時,晏溪已經在樹下坐著了。看他手撐著頭,有點像是昨晚沒睡好。


    照例踢了踢椅子腿,林南音把手裏東西往他懷裏一塞,“吃的來了,吃飽了迴去睡。”


    晏溪沒拒絕。


    他現在體內沒有靈力,必須要吃飯睡覺。


    在晏溪安安靜靜吃著東西的時候,林南音閑的無聊,就同他說起巷子口那怪異的老嫗,“……我一過去東西還沒看呢,她就來一句我買不起。嗬嗬,我買不起,她知道我多有錢嘛就買不起。就算我買不起,我夫君肯定買得起。我夫君買不起,我夫君的師門肯定買得起。看不起誰呢。”


    吃東西的晏溪沒吭聲。


    林南音很不滿,“完了,我夫君不僅是個瞎子,還是個啞巴。”


    本來晏溪還沒什麽動靜,結果林南音又接了一句:“我這樣一個完美的人,怎麽就便宜了他。”


    晏溪:“……”


    然後他將手裏的包子往她麵前一遞,“你還是再吃點吧。”


    意思是拿個包子堵嘴,別說話了。


    最後林南音沒吃這包子,但晏溪卻迴答了她之前的問題:“有些東西,的確是我們普通人有再多錢都買不起的。”


    林南音微愕。


    確實,像修士能用的靈器他們就買不起。


    “你的意思是,那老太太是修士?”林南音本來還覺得那老太太可憐,現在隻覺得幸好沒去招惹。


    “不一定。”晏溪站了起來,“帶我去看看。”


    “我們有必要去看嗎?”林南音不是很樂意,“普通人碰到了修士沒幾個有好下場。一旦出事,被波及的就是我們。”


    “無妨,看看而已。如果真不想接觸,大不了搬家。”


    “行。”


    晏溪看不見又不認路,林南音就想牽著他的衣袖往外走,邊走邊吐槽:“我感覺我好像放牛娃,後麵牽了頭牛。”


    “你放過牛?”


    “我……”林南音突然失聲。


    她……放過嗎?


    不對,她一個千金小姐,牛都沒見過,怎麽放牛,放什麽牛。


    她確定自己絕沒做過這樣的事,可為什麽剛才她的迴答卻遲疑了?


    帶著這點奇奇怪怪的懷疑,林南音很快就帶著晏溪來到了那老嫗的攤位前。


    老嫗這迴沒有一開口就說他們買不起的話,反而任由宴席摸索攤位上的東西。


    到最後,晏溪將攤位上的東西都摸了個遍,卻什麽都沒買,就起身要林南音一起迴家。


    林南音目光在他身上流連了片刻,終


    究是迴到了家才問他:“那些東西是什麽?”


    其實從剛剛晏溪將每一樣破銅爛鐵都摸了一遍時,她就已經意識到那些攤位裏擺的都不是普通東西。


    晏溪也沒瞞她,“靈武殘片。”


    可惜林南音不是很懂這個,“東西很好嗎?”


    “是非常好。”


    “那你不買?”能擔得起‘非常好’這個評價的,那必然不一般。


    晏溪卻是自嘲一笑,“我一個普通人,買了又用不了。更何況,那東西我不見得買得起。”


    “你也買不起?”


    “嗯。”這迴晏溪學會了搶答,“我師門可能也買不起。”


    “……”林南音想了想,這問題可能超出她的人生範圍,她索性沒再繼續往下問。


    普通人能擔憂的事情很少,所以何必自尋煩惱。


    “中午你打算吃什麽?”


    “紅燒魚。”


    “行。晚點我讓廚娘燒。”


    兩人很自然地轉開了話題。


    大概是因為知道那老嫗不是個普通人,之後林南音出門都避著她那個攤位走,哪怕早點攤從那老嫗麵前走過會更快,她也都寧願繞一圈。


    如此過了七八天後,這天林南音再和往常一樣繞圈走時,卻在巷子的另外一處拐角處看到了那老嫗和她的攤位。


    林南音差點以為今天睡糊塗了沒換方向,但她看周圍的樹和牆,心中十分確定是這老太太自己換了個位置擺攤。


    還要避嗎?


    那還是要避的,畢竟從另外一處走會更快。


    但等她往反方向走到巷子的另外一端時,真是見鬼了,她又看到了那老嫗和她的攤位。


    哪怕林南音再遲鈍,這會兒也已經反應過來,她……好像被人家給纏上了。


    在林南音臉色變得不太好時,那老嫗已經看向她朝她道:“過來。”


    形勢比人強,林南音向來懂得識時務,她直接一溜小跑了過去,“老太太您找我有事?”


    “這幾天你在躲我?”老嫗道。


    “怎麽可能,我就是最近長了點肉,想多走點路。”


    “不是就好。”老嫗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有些奇怪,“你怎麽會沒修為呢。”


    “我沒靈根,當然沒修為。”林南音理所當然道。


    老嫗卻不接這茬,“你請我吃頓早飯,這攤位上的東西隨你挑一樣。”


    已經從晏溪那知道這攤位上東西的貴重,林南音哪敢要,“別了,我就一普通人,懷璧其罪我還是知道的。一頓早飯而已,我隨便請。東西就免了,給我我也會直接扔了。”


    這迴倒輪到老嫗麵色變得古怪。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不要她手裏的東西。


    “你可知道我這些是什麽東西?”


    “知道啊。”


    “知道你還拒絕。”


    “那又如何,我隻是個凡人。”林南音起身伸了個懶腰,“能吃飽穿暖衣食無憂就可,何必肖想自己不該想的東西。那都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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