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音早察覺到周飛白在看自己,她如今練氣五層的修為除去武技和實戰是短板,其他該有的功能都有,再加上周飛白的眼神也不算含蓄,她想不注意到都難,不過她不打算再和這個人有接觸。


    她也不能說討厭周飛白,隻是單純覺得這個人達不到她的交友標準。


    有長生不老的特性在,這個世上無論是天驕還是乞丐在她眼裏都是一樣的,他們都會老去都會變成一坯黃土,唯一的區別就是為人的品性。


    背景強硬如雲閑,當初在吃她第一頓飯的時候都會掌出當飯錢;平凡如剛離開的馮三嬸,因為覺得受了符師的恩寧願把今年的新米都拿出來也要感謝他們,盡管這些米都是她自己平時吃不上的東西。


    她真正在意的是這些人的可貴品性,若人隻知貪隻知欲隻知殺戮,那和外麵靈智未開的妖獸又有什麽區別。


    林南音迴到自己的座位上,旁邊新來的符師這會兒已經當眾畫出了一張輕身符引起周圍眾人一片叫好。


    這聲好不是為符畫得好而叫,而是他們很驚喜終於又有一個人來分擔自己的重任,“輕符師你也別太有壓力,一天隻要畫成二十張輕身符就行,你新來的可以少一點,先十張,明天再二十張。&34;


    二十張輕身符?


    那不就是揮揮筆的事。


    輕曉舟一邊點頭應好一邊自己找了張桌子坐下來。隨著新人的加入,符室內很快又進入了新一輪的趕工當中。


    輕曉舟覺得這樣的體驗很新奇,她在符道峰這麽久從來沒這樣被人催著畫過低階符,也從來也沒有過一道符就是一條人命的感覺。


    靈筆翻飛,一筆就是一張符成,一口氣畫了二十多張提前完成任務,輕曉舟這才注意到身邊跟著的周飛白不知何時已經離開,而她竟然也沒發現。


    唔,好像很久都沒這麽專注了呢。


    再看她剛畫的輕身符,多年未畫,還是一如既往的畫得好。


    有了保底任務在,輕曉舟接下來就沒那麽急了,她開始釋放出她的神識暗中觀察這間符室裏的每一個人。


    也怪不得他們說每人每天畫二十張符就行,她觀察了一圈下來發現絕大多數人都是熬一整天都畫不到那麽多的人。


    畫符這種事太耗神,這些人大多修為低神魂弱,甚至有些連吐氣納息都不對,畫


    一張就要休息好一會兒才能繼續下一張。


    凡人修士剛接觸修煉,大多數全靠自己摸索,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可能正因為有大多數人的對比,輕曉舟很快發現這間符室內也有兩個,不,三個可塑之才。


    第一個好像是他們這個符院的會長,一會之長有兩把刷子是應該的;第二個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畫符成功率據她觀察挺高,就是有個奇怪的癖好,每次畫完嘴裏必定要念叨一句“一塊靈石到手”“又一塊靈石成功到手”,十足的財迷樣。


    至於最後一個,一開始她還沒發現,還是過了一圈所有人最後才留意到她的存在。輕曉舟也有點奇怪,後來她很快就明白了怎麽迴事。無它,主要是這個年輕的女子太靜,她一舉一動皆不驕不躁,宛若周遭無物,此間隻她一人。


    輕曉舟現在已經很少能見到這麽靜的人。從前有,還很多,道宮裏的師叔師伯們皆修道修心,認為人皆道,人道至簡至真至純至靜’。可現在沒了,自從當時差點滅門之後,門內弟子從上到下皆多了份焦灼感,人人都在追求更高的修為,人人都想獨善其身。


    眼前的女子讓她有種偶然撿到金石的感覺,就是凡人修士上限太低,若是靈修的話她真想收他們三個為徒。


    一時間,輕曉舟想到了很多。


    輕曉舟如何想的林南音還不知道,就算知道估計也不會太在意,因為她最重要的是贏在未來。


    她也知道沒有修為的支撐,符師院的這些符師們將來能突破二階符師都得看運氣,可再大的底盤以後也要慢慢來,一代又一代,總有人會從中凸顯出來,然後拔高符師的天花板。


    盡管符院裏多了個符師,符師內的趕工也還是夜以繼日,隻有中間馮三嬸上門送飯的時候大家才得以休息。


    因為符院沒有多餘的空地,馮三嬸的飯菜都是放在她家做好,然後再送過來。又因為她一個人力量有限,林南音讓刀疤青又招了兩個靠譜的人去幫忙。


    馮三嬸的手藝很好,刀疤青吃過一次之後,之後的三餐便也跟著在符院裏蹭。


    有知道外麵事的人在,有時候大家也會問問刀疤青和馮三嬸外麵的事,比如他們的符有沒有用,現在死的人多不多,邪修有沒有被打跑之類的。


    “邪修沒那麽容易就走,不過現在死的凡人修士不多。”因為妻子和好友都是修士,刀疤青對


    這些關注的比較多。


    聽刀疤青一說,林南音大概知道怎麽迴事了。


    說起來,過去一年裏道宮一直把自己門下弟子往死裏練,但對凡人修士總體來說還算比較寬容,除卻用任務強製凡人修士外出之後,倒也沒給他們安排什麽危險性很大的任務。


    甚至就算是凡人修士在裏麵碰到的邪修都是外圍弟子們故意放進來的低階邪修,再加上凡人修士必定跟在比他們修為高的道宮弟子後麵,就算遇到邪修也是先由道宮弟子先頂上,他們在旁邊輔助。


    這樣一個策略下,先不說道宮弟子的傷亡,凡人修士總體來說傷亡不是很高,基本勤修苦練的加上有符篆傍身的打不過都能跑。


    這麽一段時間下來,事實告訴凡人修士們外出似乎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可怕,再加上還有凡人修士因為斬殺邪修收獲頗豐,有靈石購買獸丹突破練氣二階後,原本還畏手畏腳的凡人修士開始變得蠢蠢欲動起來。


    誰也不想當人下人,對實力的渴望以及對一夜暴富的幻想,讓很多哪怕沒領任務或者已經完成任


    務的凡人修士開始主動走向野外。


    而今凡人區的氣氛已不如剛開始發現邪修那樣壓抑,時不時就有獵殺邪修成功的人迴來大肆慶祝,慶祝聲逐漸驅逐陰霾,同樣的,大家對符篆的需求量也變得更大。


    “挺好的。”聽完刀疤青的話,林南音是真的覺得挺好的。


    道宮能做到這麽細節的操控,這說明外麵整個事態都在道宮的掌控之中。讓道宮弟子去清剿邪修也好,以各種途徑‘鼓勵’凡人修士變強也罷,這應該都是在不觸及人族存亡危機的情況下發生的。


    隻要不傷及根本,讓人族總體趨勢在往變強的路上走沒什麽不好。


    又半個月過去,在輕曉舟來幫忙和又增加了三位符師的情況下,符院裏第一批緊急需求的兩萬張輕身符終於徹底完工。


    雖然後續符篆還有需求,但最初的壓力已經挺了過去,後麵就不用像現在這般沒日沒夜的熬大夜了。


    &34;狗入的,老子終於畫完了!&34;最後一張輕身符畫完,一符師將手裏的筆一甩,一副死裏逃生的模樣。


    “是啊,可算畫完了。”強如輕曉舟這會兒也有點想吐,一直畫同一張符,她也累到不行。


    “走走走,別在這破地


    方待著了。聽說馮三嬸今天給我們準備了魚頭慶祝,咱現在就去她那吃魚頭宴。&34;


    一提吃的,本就饑腸轆轆的大家頓時口水急速分泌。馮三嬸家就在符院隔壁,出門左轉就到。


    因為人多,馮家家裏根本坐不下,她家又沒院子,於是馮三嬸和鄰居們張羅著搬了五六張桌子放到門口的街道上,讓林南音他們先坐著,魚好了就給送上來。


    “行,你去忙,我們坐著就行。”喬冠元同馮三嬸微微頷首,過了片刻就不說話了。


    坐他身邊的林南音一看,就見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閉眼睡了過去。


    再看其他人,或仰或趴,都在昏昏欲睡,其中有個手裏還拿著竹杯喝水,人已經發出震天鼾聲。


    林南音見狀,不由笑了下,她想著魚應該很快就好,她不如就先閉目養神片刻,等魚好了再睜眼叫他們。


    嗯,她就隻閉閉目養養神……


    馮家門口的街道上,這二十多個以奇形怪狀的姿勢睡著覺的人很快引起了路過行人的注意。


    起初有人見了還指著他們笑,等他們知道這些是熬了近一個月好不容易才能睡上一覺的符師們時,人們在路過他們時不由自主就放輕了腳步。有混不吝的想過去把人叫醒,結果走到一半就被人給拽了迴去,再轉身迎接他的是一群捏拳擦掌的大漢。


    很多時候,大家的心中都有一杆秤,無論外麵議論的聲音有多大,好與壞他們分的很清楚。


    馮三嬸家煮魚的香氣很快飄的到處都是,來送獸皮的曲老爺子在知道符師們等下要在馮家吃魚後,他當即就讓族人把家裏去年釀的酒全送了過來。


    “吃飽喝足,方才好睡。”他聽刀疤青說,是林符師讓他把鞣製皮子的活交給普通人去做的。


    林符師說人少,可符院未入門的弟子有將近兩百人,別說兩百張皮就是五百張一千張他們也忙的過來,說白了就是林符師想他們這些普通人也能跟著有口飯吃。


    此心此舉,當以酒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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