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妻。


    江臨雙一愣,這是個他不太熟悉的概念,但從字麵理解,竟然是將妻子……租借給另外的人?


    男鬼再次澀聲開口,嗓音依然如同指甲撓鐵盆,令人一陣陣牙酸:“豎子,你從哪得來這文書的?”


    謝長行慢悠悠地將那張紙甩到空中,抬手掐了個決,雷火憑空燒起,轟地一下把那張紙燒成了飛灰,他說:“很遺憾地通知你,這份典妻文書,無效。”


    “你說無效就無效?”男鬼陰惻惻地嗤笑了一聲,忽然伸出利爪,去抓站在一旁的江臨雙。


    江臨雙根本連動都懶得動一下,漆黑的地獄火霎那間燃起,男鬼的利爪觸碰到火焰的一瞬間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他立刻試圖熄滅那火焰,但那黑火竟然無風自燃,順著他的魂體一路向上,直奔他靈魂的核心!


    “你不是陳氏,你是誰——”男鬼慘叫,他和江臨雙實力差距懸殊,竟然此刻才發現異常,鬼叫道,“不,你是什麽東西!”


    太不禮貌了。


    江臨雙平伸出手,五指一握,男鬼像是被無形巨手扼住咽喉,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此時此刻,謝長行才終於正視江臨雙。


    他的語氣不再像剛才那麽平淡,而是略帶一些驚訝:“你不是趙天師堂口的悲王?”


    江臨雙側頭:“悲王是什麽?”


    輪椅上的青年神色一凜,下一刻,他並指成決,在空中翻過一個漂亮的花,他那把長劍嗡鳴一聲,倏然衝天而起,帶著璀璨華光,在空中裂為八把,盤旋成光幕,指向江臨雙。


    謝長行這才開口,聲音竟然還保持著禮貌客氣,他說:“趙天師是我們道協登記過的一位香頭,也就是出馬仙,他堂上坐鎮的是位狐仙,堂口有位悲王,也就是受到供奉的鬼魂,他向我求助時說,會用替身術,讓堂口悲王替代陳女士的魂魄。”


    他說話時,一直看著麵前身披嫁衣的“鬼新娘”,他是追蹤接親花轎找到的目標,剛一趕到,就發現那位新娘是一名男性,但當時以為是趙香頭的悲王,可現在一動手,如果趙香頭的悲王有這種碾壓厲鬼的實力,也就不需要求助他了。


    而且……這個鬼新娘身上的氣息,總覺得很熟悉。


    “我不是。”江臨雙頷首承認,他想了想,說,“我隻是一個被打擾了睡眠的好心鄰居。”


    好心鄰居這麽說著,一翻手腕,地獄火前赴後繼地撲向了謝長行的長劍!


    嗡——


    劍光展開,如同千麵琉璃,每一道光幕都折射著耀眼華光,但漆黑的地獄火竟然在吞噬那亮光。兩股力量來迴交疊,不穩定的波動炸開,劍光碎片和火焰一起飛濺,全數砸在了瘋狂扭曲掙紮的男鬼身上。


    男鬼:給個痛快吧!


    江臨雙可沒空管那個炮灰,他現在滿眼都是麵前的輪椅青年——真,好,看!不知道他有沒有捐獻遺體的打算?


    謝長行也微微彎起了嘴角,這真是一個有趣的鬼。


    白發紅衣,顯然是個厲鬼,普通亡魂是穿不起紅衣的,這紅嫁衣看得出是給活人生魂準備的,鬼魂想穿上不褪色,就必須是有修為的厲鬼。但他雖然身上陰氣濃鬱,卻似乎並沒有任何怨氣,整個靈魂幹幹淨淨,甚至……謝長行覺得這個厲鬼的發梢上都流淌著皎潔月光。


    漆黑的鬼火在那厲鬼修長的手指間盤旋,讓人感歎於那骨節分明的手竟然能握住那樣的偉力。


    沒有怨氣煞氣,那是不是說明這是個從來沒做過惡的厲鬼,莫非真是個徘徊人間、路見不平的好心鬼……謝長行心思轉動,也許能收來做陰兵?有些道士是會供養鬼魂,作為兵馬的,謝長行知道怎麽做,但從來沒遇到過合適的鬼魂,眼前這一個的確非常合眼緣。


    於是兩個人各懷心事,光影紛飛、各種招式花式丟,沒一個真有殺傷力的。


    噗噗,又是兩劍紮在倒黴男鬼身上,這邊你來我往打得熱熱鬧鬧,遭殃的全是那男鬼。


    試探過了,江臨雙很快就覺得這個青年他,太聖騎士了!以前和光明聖殿的大統領切磋過幾次,差不多就是這種光汙染水平,一動手先別管威力,把你眼睛晃瞎再說。


    而且他覺得,輪椅青年比起聖殿大統領那還是差好大一截的,不過也說得過去,大統領年齡估計是他的幾倍,強許多也很正常,如果是全盛狀態的自己,打十輪椅青年都不在話下,現在五五開,隻是因為自己剛剛撕裂星界穿越過來,狀態很差。


    隨即江臨雙想想,覺得不能拿這個世界隨便一個年輕能力者和迪亞納大陸的金字塔尖對比。


    但去掉那些光汙染,他本人是真漂亮,出手的招式更是特別養眼,一舉一動都看得出,骨骼健康,肌肉飽滿,死了的話著實是完美的屍體。


    可惜,怎麽就活得好好的呢。


    江臨雙惋惜地想著,這人眼看著活蹦亂跳,坐著輪椅還哢哢砍鬼,那提著劍的胳膊肌肉漂亮結實,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坐著練出來的,話說這要是沒輪椅封印著,還不分分鍾上天入地去了。


    看得到,得不到,不開心。


    真羨慕傳奇時代的先賢們啊,那時候的黑暗係施法者,看上誰就直接聲勢浩大的衝過去搶走。但可惜了,現代社會有種東西叫法律,所以現代的黑法師就算看見誰的身體,眼饞到口水淌一地,也沒法直接把人拖走。


    那邊那男鬼已經模糊不清,快要被打散了。


    他隨即揮揮手滅了地獄火,準備把後續的爛攤子留給這個世界的專業人士,有些懨懨地說:“我要迴去睡了,晚安。”


    說完,甚至沒等謝長行有所迴應,他的身影驟然消失在了原地。


    法師就是這麽任性,謝長行的長劍猛然落空,全數紮在了江臨雙站過的土地上。但他愣了片刻後,唇邊的笑容擴大了幾分——好強大的鬼,他從未見過這樣來去無蹤,說消失連個緩衝都沒有的鬼魂。


    而且個性也很鮮活。


    看上去打扮得很精致,說明墓裏肯定不缺錢,那……香火?吃食供奉?不知道這個鬼喜歡什麽,隻要不特別離譜,什麽他都可以去找!


    謝長行收起劍,轉向那邊即將灰飛煙滅的男鬼,心不在焉地處理起來,做了惡事的惡鬼漫天亂竄,謝長行一劍一個,像個無情的物理超度機器。


    那邊江臨雙消失的那一下,當然不是鬼魂的法術,那是法師的傳送術。早在離開病房的時候,江臨雙就在床上畫了個定位錨點,現在心念一動,自然發動傳送,瞬間出現在了床上。


    他伸展了一下胳膊,躺迴了床上,與自己的身體重新融合。


    不過總覺得好像忘了點什麽,江臨雙翻了個身,剛剛的戰鬥酣暢淋漓,卻消耗了大量精神力,他沒來得及細想,就沉入了夢鄉。


    夢裏都是那個輪椅青年死了,屍體無償捐獻給他的美事。


    *


    寂靜的月色下,謝龍吟讓隨行保鏢等在了很遠的地方,獨自一個人敲響了道觀的門。


    等了好一會,一個年輕的小道童拉開門,看見是謝龍吟,好像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直接就說:“觀主沒迴來哦。”


    謝龍吟一愣,有些懊惱:“陸道長還沒迴來?他什麽時候迴,我有些問題想問。”


    “是關於長行師兄要渡劫的事吧?”小道童笑嘻嘻地說。


    “是的!最近我們家發生了點事,估計網上的狗仔營銷號都發過消息了,想來你也知道了,我覺得,這可能就是長行的劫難,我想來問問陸道長,怎麽能解決?”


    小道童奇怪地迴答:“這跟你有什麽關係,讓師兄自己解決去唄。”


    謝龍吟嘴角抽搐:“這個事謝前輩和陸道長都說過不能告訴長行,會影響他的心境的。”


    小道童更無語了:“呃,你誤會了,觀主他們說不讓告訴師兄,隻是因為想鍛煉一下師兄自己的卜算能力,讓他別整天遇到事隻會拎著劍一路聲勢浩大地殺過去!他出任務總是很擾民的,嚇得十裏八村的鬼怪都睡不著覺!”


    謝龍吟:“……”


    謝龍吟咬牙切齒:“胡說,我二弟明明那麽溫柔善良!”


    小道童聞言,白眼在天上飛啊飛。


    這人沒救了,他的弟弟濾鏡有十萬米那麽厚。


    *


    第二天一早,江臨雙被一陣拍窗戶的聲音吵醒,還沒來得及撒起床氣,就心虛地發現——


    他昨晚,把他的死亡騎士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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