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蟬眼看著朱文在地上手刨腳蹬,逐漸沒了氣息的樣子,幾乎把眼角都給瞪得裂開,想要衝過去,卻四肢酸軟,掙不過嶽清,他大聲哭喊:“姓嶽的妖道!要麽你現在就把我殺了!要不然的話,文姊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你!生生世世!都不會放過你!絕不!”


    嶽清在他臉上輕輕拍了一巴掌,然後扳著他的腦袋麵向朱文那裏:“你的文姊早已經被魔頭給害死了!你要報仇也是找他們,找不到我的頭上!”他衝躺在地上的朱文喊道,“趙長素,莫要再演下去了,這裏的都是聰明人,你騙得了一時,卻騙不了一世,出來吧。”


    朱文跌在地上,一動不動,大家夥半信半疑,看了看朱文,又看了看嶽清,弄不清真假。


    李元化虎著臉:“文侄女身上有餐霞大師的誅邪神針,如何會中了魔頭的道?分明是用毒藥害死了她,反倒要嫁禍到魔頭的身上!姓嶽的,你和我們峨眉派本來就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即便道高法強,我們距都不是你的對手,但今天你在這九宮崖上害死我們峨眉派的弟子,今日想要活著離開這峨眉山,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嶽清笑道:“我要殺她,活著殺你們這裏所有的人,直接動手就是,何必還要浪費混元丹?另外別說我離不開峨眉山,我現在就去凝碧崖,按照魔教的路數,將地脈崩斷,倒陷凝碧崖,毀了太清神符,你們那兩儀微塵陣又能奈我何?”他不再理會李元化,繼續衝著朱文的屍體說道,“趙長素,我就算到你今天要來,當年七星仙門有四個弟子誤入九還山魔宮,曾經得赤身教主鳩盤婆各給了一件寶物,我看了看,正是專門用來對付你的,你別說躲在一個小丫頭的身體裏,就算是躲在佛祖的丈六金身裏,今天也是難逃形神俱滅之厄!”


    朱文的屍體還是毫無動靜,金蟬哭道:“你害死了文姊,還在這裏裝腔作勢,你把我也殺了吧!嗚嗚……”他比司徒平年紀還小,跟裘元仿佛,又未曾恢複前一世的記憶,至今稚氣未脫,拚命想要抬腿,又軟得沒有一點力氣,哭著哭著,又轉為哀求,“你讓我看一看她,求求你啦,她都死了,你莫要折磨她的身子出氣,我去看看她,嗚嗚……就看看……”到最後已經語無倫次了。


    嶽清深知,趙長素是不打算就這麽出來了,自己如果動了朱文的身子,哪怕有一點損壞,事後即便不被峨眉派的人圍攻,也要惹上一身騷,他故意自然自語:“難道我真的弄錯了?可是我那混元丹絕吃不死人了,罷了罷了,你過去看看吧。”他伸手在金蟬肩膀上一拍,金蟬立刻恢複了氣力,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來到朱文身邊,抱起她冰冷的屍體,放聲大哭。


    眾人看他這樣一個孩子,哭成這樣,也都心有不忍,天缺大師上前幾步,正要勸慰,忽然朱文身上紅光一閃,就投入了金蟬的身體裏麵,金蟬正哭得傷心,忽然身子一震,隻覺得大腦劇痛,他雙手抱頭,順地翻滾,痛得大聲唿叫。


    嶽清兩步邁到近前,伸手扣住金蟬的脈門:“趙長素,你這下可是自投羅網了!”


    金蟬看著嶽清,虛弱地說:“你說什麽?趙長素在哪裏?”


    嶽清道:“朱文早就被你殺死了,你頂著她的身體想要出來殺人,結果遇上易靜,聽她說妙一夫人要她去看守凝碧崖,於是你自稱也接到了妙一夫人傳音,又覺得在峨眉山中行事,用金蟬的身體更好一些,便提出來去把他一起找上,伺機暗害。方才吃了混元丹之後,故意詐死,嫁禍於我,再來個挪移乾坤,進入金蟬體內,一麵挑起我和峨眉派之間的矛盾,一麵尋找機會完成沙神童子給你的任務,可惜被我提前識破,金蟬體內,由我注入的混元真氣,早已經將靈台和髒腑完全護住,你想殺他,卻被我將計就計,用他的身子當成容器,將你囚禁在裏麵。”


    金蟬看著嶽清,滿臉驚恐和悲戚:“你說什麽?我全都聽不懂。我隻知道你害死了文姊,現在又來害我,嗚嗚,你殺了我吧,我跟文姊也想易靜師姐跟陳岩一樣,一起轉身投胎去……”


    他抱著嶽清的大腿,哭得聲嘶力竭,好不悲慘,周圍看著的人無不鼻子發酸。


    嶽清道:“你莫要再耍這花樣,鳩盤婆通過感應,雖然不知道如此細致,但早得知你會落到我的手上,特地用了四件法寶來對付你,可將你形神俱滅,隻是我行事向來給人留有餘地,便是綠袍老祖,我也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生路。”他取出玄陰聚獸幡,輕輕一晃,“趙長素,你還不自己乖乖上幡,更待何時!”


    伸手指處,金蟬體內的混元真氣立刻開始洶湧發動,金蟬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很顯然是痛苦到了極點,眼睛瞪得大大的:“殺了我!快殺了我……啊,嶽真人,求求你……”


    嶽清抬手把一顆化魔丹送入他的口中,然後運轉混元真氣化解藥力,瘋狂地洗滌他體內的每一寸血肉骨骼,金蟬發瘋一樣地慘嚎,簡直讓人不忍去聽,李元化大聲喝道:“你到底在做什麽?再不住手,休怪我不客氣了!”嶽清自然不會住手,他暴怒地祭起三枚玄英斧,並且喝令其他弟子,“還看著做什麽?快快跟我一起斬了這妖道,救下金蟬!”


    孫南和石奇同時放出飛劍,一左一右,跟著師父向前夾攻,其他人則絲毫沒有動彈。


    嶽清左手仍然指定金蟬,施法驅逐魔頭,右手反過來,向後虛抓,混元真氣裹住孫南和石奇的飛劍,一起向上反絞住玄英斧,隻聽得劈啪亂響,火星四濺,劍訣上的反震力道,直接把孫南和石奇打得倒跌出老遠,一屁股坐在地上,李元化也騰騰騰連退數步,三枚神符倒飛迴來,他怒罵一聲:“好!好得很呢!峨眉派千年以來,還從沒有被敵人在家屋裏囂張到這等地步,你給我等著,今日必讓你好看!”說完怒氣騰騰,架起遁光往東飛去,孫南和石奇也趕緊禦劍跟了過去。


    嶽清不理他,繼續施法,金蟬已經叫不出聲了,甚至開始模糊,忽然身子一震,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緊跟著痛苦全消,跌到地上。


    一道紅影從他身體裏麵被逼出來,知道嶽清厲害,更不遲疑,掉頭就往東飛去。


    嶽清早就在提防他,哪裏會讓他逃走,紅影剛到崖邊上,迎麵就升起一片薄薄的五色煙嵐。


    嶽清放出太乙五煙羅,然後喝道:“魔頭厲害,大家後腿,容我將他消滅!”雙手掐訣,將太乙五煙羅從四麵向中央圍攏起來,就要把趙長素裹在當中,上下左右和前方全部都被五色煙氣封住,趙長素隻能往後走,怪叫一聲,直撲向嶽清,嶽清手裏早擎了燭龍燈在手,一口真氣噴過去,那懸在燈盞上方的眼珠飛速轉動,膨起一大片如油般的粘稠黑霧,迎著紅影將其裹住。


    那趙長素發出一聲比之前金蟬還要慘烈無數倍的嚎叫,站在邊上的塗雷、顏虎兒等隻覺得一根針直刺入心髒,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天缺大師和清波上人各伸出一掌按在他們的後心上,助他們護住心脈,至於嶽雯、林寒、申屠宏等人功力較深,臉色也瞬間變得極為難看,紛紛運功抵禦,方才好過。


    趙長素修煉血神經不過十年,本來他是不敢受那剝皮煉體的極刑的,不過沙神童子告訴他,鳩盤婆和他共同的劫數轉眼即至,到時候必定同生共死,若想化解,便得修煉血神經,趙長素一來懼怕天劫,二來貪慕血神經的威力,等煉到一半,忍下第一關剝皮之後,再用魔針刺入周身大血,用魔火焚燒的時候,是再也忍耐耐不住,但再想反悔,已經是來不及了,練成之後,果真有無窮妙用,近乎不死之身。


    燭龍燈雖然厲害,卻也不能將他殺死,隻將他的身體煆燒成數十團紅影血氣,待火光收迴,那些血氣再度相互融合,重新合成一個人影,不過亦是元氣大傷,嶽清將玄陰聚獸幡一抖:“上去!”幡上飛出一股五色煙氣,將他卷住,收入幡上,繼綠袍老祖、妖屍穀辰等人之後,做了另一杆幡上的主神,天淫教主傳下來的這玄陰聚獸幡也真厲害,血神經那樣刀劍難傷,風雷不動的身體,一旦被束縛在幡上,也是無法逃脫,隻能任由主人隨意驅遣。


    眼見嶽清幹淨利落地收拾掉了趙長素,眾人都一起鬆了口氣,看那道紅影方才的陣勢,以及先前隱藏之深,著實讓人冷汗如漿。天缺大師抱起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時而驚悸,時而痛哭的金蟬:“嶽道友,多虧你識破魔頭伎倆,及時出手,將其收服,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清波上人也過來說道:“不錯,方才那魔頭向東飛去,若真被他跑了,到山門那邊跟鄧隱裏應外合,攻破太清宮,峨眉山可就真的要遭遇一場亙古未有的浩劫了!”


    嶽清聞言卻是一凜,總覺得自己仿佛忽略了什麽:“魔頭向東……魔頭向東……”猛然間神色一變,“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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