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三鳳接連被“吳藩”扇耳光,冬秀已經由最初的詫異,迅速轉變為擔心和憤怒:“吳藩!你怎麽敢動手打三宮主!還不快給我跪下!”


    “吳藩”笑道:“我剛才要是不打她,當時就被她殺了,現在要是不打她,這裏的師弟師妹們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她魔音所害。”說話之際,又劈劈啪啪,正反抽了六個。


    紫雲宮中初鳳完全是旁門心態,得到了紫雲宮這樣的地闕仙府,十分知足,隻想關起門來永享快樂,雖然對於當初《紫府秘笈》飛走,無法修成天仙,但也也隻略略有些遺憾罷了,她體會不到天仙的境界之妙,隻以為天上再好,也不過是玉樹瓊花,比紫雲宮也強不到哪去,能在這裏住著就已經足夠了。


    慧珠則正好與她相反,一心要修行正法,最後求個正果,對於紫雲宮的仙景也並不十分留戀,當初帶三女入宮的時候還特地說過,我自己也是無意之中闖進來的,咱們客居仙府五百年,已經是享受了額外的富貴,不可過分貪戀。


    她也修煉《地闕金章》和《天魔秘笈》,還跟隨天台宗明悅大師學過佛法,她曾經想過不會紫雲宮,就在天台山上跟隨神尼學習,神尼卻說自己飛升在即,而且說天台宗教法太過複雜,不適合慧珠學習,說她福慧雙至,將來另有機緣,下山之前送給慧珠一部《妙法蓮華經》。


    慧珠迴到紫雲宮之後,一直苦修那部佛經,雖然很多東西、很多名詞她都無法參透,到底根性用在正路上,跟初鳳她們同時修煉魔法,卻能夠始終堅守本心,不為魔頭所迷,這些年來,她一直在企盼著明悅大師所說的機緣。


    金須奴心思與她相似,隻不過金須奴心慕的是道家,說的確切些就是崇拜嵩山二老,向往玄門正宗的峨眉派,他是異類鮫人得道,經過天一真水煉體之後,褪去一張醜陋的怪皮,成了一個世間罕見的美少年,法力也隨之日益增長,但始終擺脫不了作為異類的那種自卑感,每次看到嵩山二老,都跟凡人見了神仙一樣,他數次苦求嵩山二老收錄,都被拒絕,不過心裏想的始終還是要入玄門正道,對於紫雲宮中的美景仙福也不是很重視。


    二鳳心癡意軟,向來沒有準主意,有時候聽大姐的,有時候聽三妹的,有時候聽恩母慧珠的,有時候聽丈夫金須奴的。


    唯獨宮中最壞的兩人就是三鳳和冬秀,那三鳳當年阻陸蓉波飛升,將一個即將飛升仙界的元嬰用秘魔神砂逼下來,收入宮中,要遣為奴仆,就為了補足祭煉神砂甬道的人手,這已經是修行人中的大忌,就連屍毗老人那樣的魔教大佬,丌南公那種旁門巨擘,也絕對做不出這種事情來,正道旁門俱都不屑為之,隻有像白骨神君、妖屍穀辰那樣的邪教妖孽才能夠做得出來,很顯然,三鳳已經淪落到跟那種人為伍了。


    冬秀自知在宮中地位不高,因此凡事隻在後麵出謀劃策,再攛掇三鳳出頭,橫豎人家跟初鳳是親姊妹,就算是當年嶽清幫忙立下了那麽多教規,這些年三鳳違背了無數次,初鳳也沒拿這位三妹妹怎麽著。這兩人在南海幾乎是橫行無忌,多次因為搶奪草藥,或是幾句毫無意義的口訣跟海外散仙起爭執,接連滅門了六家散仙,這些散仙當中有正有邪,還有四十七島的人,有兩次還沒打過,都是迴到宮中向初鳳哭訴,初鳳也是不分青紅皂白,帶齊人手,一起去將人家斬盡殺絕。


    若是當年初鳳嚴格執行自己幫她定下的那些宮規,嶽清也不至於跟她們疏遠,他知道紫雲宮對於峨眉派的重要性,因此時常關注,然而發現初鳳隻用宮規約束手下的弟子宮人,這一點做的確實不錯,就連吳藩這種好色成性的小子都被關得嚴嚴實實,唯獨三鳳屬於另類,根本不受宮規約束,越做事情越是離譜。


    嶽清已經算定,三鳳和冬秀不死,紫雲宮永無寧日,她倆死了,剩下的四個人都會有個好結果,她倆不死,最後慧珠或許憑借所修善緣,能夠保全自己,其他人全部都要遭劫!


    嶽清早就對二女動了殺心,不過他也知道二女不能死在自己手裏,因此他才始終沒有露麵,隻是隔空策劃,讓弟子們先來刺激雙方矛盾激化,不能按照布魯音加設計的那樣,等到重陽節峨眉派開府時候再動手,他也已經料到布魯音加沒安好心,肯定用魔法暗算三鳳,他隻要在暗處稍稍推波助瀾,三鳳便會走火入魔,自作自受,死於非命。


    因此借用吳藩的身體悄然出現,接連兩次打斷三鳳的魔法使其反噬,先前一股欲火湧上心頭,又正好趕上精氣外泄,霎時間燒得筋骨肌肉全都枯萎老化,這迴又打斷了她的天魔神音,這一下更是被魔法反攻元神,當場腦中一陣眩暈,緊跟著五髒六腑似被萬千根鋼針亂刺一樣,發出一聲沙啞的慘叫,一口鮮血狂噴出來!


    冬秀驚唿一聲,去扶住搖搖欲墜的三鳳,布魯音加覺察出不對來,忽然一個閃身,平移到嶽清身邊,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沉聲喝道:“你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哈哈,這紫雲宮中誰不知道我是誰呢?布魯音加大師,你曾經來過紫雲宮,也曾經見過我,如今怎麽老糊塗到忘了我是誰了?”


    “少跟我耍花樣!”布魯音加眉頭緊緊皺起,“你現在脈關要害已經被我切住,身體上法術都使不出來,我這就把你元神打出來,看看你的本來麵目!”他以重手扣住對方的脈門,魔法迅速循著經脈向內滲透,這時候便是對方再厲害,肉身上的各種法術全都使不出來,唯有遁出元神施法,但是在布魯音加這種魔道宗師麵前遁出元神,那就跟主動找死沒什麽兩樣。


    布魯音加揚起巴掌,狠狠往對方臉上抽過去:“你剛才竟然敢掌摑三宮主,這就就讓你也嚐嚐這種滋味!”他手上暗使魔法,打算一巴掌將對方的元神震出來。


    “你算個什麽東西……”吳藩左手豎起,手上飛起一團臉盆大小、橢圓形的金光,正好把布魯音加抽過來的右手擋住,“也配打我!”


    布魯音加一掌打進那團金光之中,繼而麵色十分古怪,把手抽出來,再張開時,掌心裏已經多了一隻三寸多高的小人,渾身金光閃閃,大家運足目力,也隻能看到一團淡淡的虛影。


    “天魔!”冬秀立刻便大聲驚唿起來,對於自己的徒弟吳藩如何放出一團金光,擋住布魯音加一掌,這且不說,單說布魯音加隨隨便便有一隻手就把天魔給抓在手裏,這份功力就已經讓她隻能仰望。對於她這個層次的人來說,需要設立法壇,發魔願,獻魔祭,從域外召請天魔,成功的幾率百不足一,更何況就算是把天魔請來了,也要像祖宗一樣小心供奉著,絲毫不敢怠慢。


    他們召請的天魔,其實大多都是他化自在天的天人,此天人在欲界的最頂層,福報最大,動輒幾千歲、幾萬歲,並且因為過去世中修得福多,一出生便擁有天眼通、天耳通、神足通、他心通、宿命通五種神通,能夠遍觀下界,知過去未來,隨心動念四處遨遊,來無影去無蹤。


    這些天人看不到更加精微奧妙的色界,隻能夠看到欲界,見所有其他眾生都在下方,便認為欲界是一切時空的全部,他們是欲界裏最高明,最厲害的存在,若有修行人想要超脫欲界,他們便會下來想方設法的障礙,不能讓自己的“臣民”逃脫,以種種手段,侵害正法。


    因此大多數的魔教徒,都是祭拜侍奉天魔,把他們哄得高興了,便可以從他們那裏獲得種種好處,最直接的就是借用他們的神通,請魔附體,暫時性地擁有各種神通,殊不知魔是不做虧本買賣的,與魔頭打交道,時間長了,皆沒有好下場的。


    道釋兩家,俱都超脫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們看天人也跟普通的人類、畜生、餓鬼沒什麽兩樣,嫡傳魔教脫胎於上古巫教,後來又吸收了佛教和道教的一些教義手段,再加上幾千年來不斷的發展不足而形成,因為祭拜天魔,最後幾乎是百分之百沒有善終,雖然修煉起來,簡單易行,有沒有那麽多清規戒律要守,而且因為借用天魔神通,很快就會擁有極強法力,但最後都難有一個好結果,甚至走火入魔,瘋癲至狂的比比皆是,那魔頭也乖覺,平時附在人身上教唆享樂,甚至惡事做絕,等到劫數臨頭之際,他們便逃之夭夭要,修魔者原本倚仗的神通法術會消失許多,當然,他們也有福報享盡的時候,最終也有自己的天劫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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