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清彈了一小段漁舟唱晚,聽見外麵那個小辮子的男人才在院子裏向魏楓娘稟報,魏楓娘把他隨手打發了,聽見屋裏琴聲停了,這才進屋。


    嶽清看她下身穿了一件承露蓮葉裙,上身是件粉紅色的鑲著金邊的菡萏紗衣,頭上挽了美人髻,斜插一支玉步搖,邁著小巧的步子極為端淑地走進來:“魏小妹,十餘年未見,你過得可越發滋潤了。守著這麽一座宮殿,養著一群男人,在這做起了世外女皇。”


    魏楓娘過來嶽清倒了杯茶,端在手裏送到嶽清的麵前,帶著三分哀怨,七分嬌嗔地說:“還不是哥哥嫌棄楓娘蒲柳敗質,不肯接納麽?要不然這整個青螺宮都是哥哥一個人的。”


    嶽清不理她的勾搭,接過茶杯在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讚道:“這茶可不錯。”


    魏楓娘眼裏秋波轉動,瞪了他一眼,然後在他對麵的羅漢床上坐下:“這是我們這的青螺仙茶,用山泉水泡最佳,裏麵有一股冰雪清寒,喝了之後神寧氣爽。”


    嶽清又喝了一口:“我聽說,你跟滇西魔教裏的布魯音加害了廣明師太?”


    “我又有什麽法子呢?我師父從新疆博克大阪千裏迢迢來尋我要清理門戶,她那人學佛學得隻剩下一根腦筋,我說也說不聽,勸也無濟於事,為了自保,也隻有初次下策。”說完又向嶽清哀怨道,“若是哥哥當時在身側,憑你的道行,也不用這樣了。”


    嶽清擺手:“我可打不過那老尼姑!再說了,人家師出有名,你說你出來收羅弟子,光大門戶,卻隻收了西川八魔那麽幾個混蛋惡棍加廢物點心。”


    魏楓娘也不反駁著惱:“哥哥你那五台派自太乙混元祖師坐化之後,情形每況愈下,如今五台山上也隻剩下一個金身羅漢法元了吧?就連那許飛娘都已經改邪歸正,去跟峨眉派的人混在了一起,若依我說,你不如過來跟我一起,將這青螺峪發展起來,隻要哥哥一句話,妹妹便把這裏所有的男人都遣散,那些門人也都該打的打,該殺的殺,由哥哥來做這青螺宮的宮主……”


    “算了吧!”嶽清打住她的話,“先師大恩,刻不敢忘,不可能改換門庭。”


    兩人說著,那狄铩又在門外稟報:“酒菜都已經做好,在鳳凰閣裏。”


    魏楓娘帶著嶽清來到鳳凰閣,這裏是個二層小樓,半邊掩著梧桐,半邊麵向花園,魏楓娘打發狄铩出去,並且嚴令不許任何人進來,然後迴來跟嶽清對斟對飲。


    兩人說了一番這些年各自的經曆,嶽清問她將來有什麽打算,魏楓娘卻一點奮發圖強的誌氣也沒有,她對青螺峪的現狀很滿意,隻想這樣一直下去。


    嶽清道:“自我師父當年坐化之後,天下峨眉一家獨大,這幾十年來越發地興盛,對與他們為仇的異類更是斬盡殺絕,從不手軟。你這樣欺師滅祖,又淫.蕩不堪的家夥,正是他們揚名立威的墊腳石,在這樣下去,恐怕不出十年,你這裏就要變成峨眉派的別府了。”


    魏楓娘道:“峨眉派想殺我,可也沒有那麽容易!”說完又倒了杯酒敬嶽清,“還是剛才那個意思,若是哥哥肯來執掌青螺,不管如何處置妹妹全都聽憑哥哥的。”


    嶽清見她這樣,知道她傷了師父廣明師太之後,越發地目中無人,肆無忌憚,也不把峨眉派放下眼裏,不過她也確實有驚人的法力,若是將來就那麽命喪峨眉之手太過可惜,心裏沉吟之際,魏楓娘嬌聲軟語,過來連連敬酒。


    這魏楓娘修煉不少魅惑男人,采陽補陰的法術,當年也在衡山鎖雲洞裏使過,卻全都失效,如今不敢再造次,隻是不停勸酒,一麵搔首弄姿,引誘嶽清。


    嶽清失望之餘,也就不多說什麽,酒到杯幹,來者不拒,魏楓娘緩緩地走過來,坐到他的腿上,兩條雪白的手臂摟住嶽清的脖子,嬌聲道:“嶽小哥,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麽?”


    嶽清點頭:“記得,當時我在瀑布底下沐浴,你過來偷我衣裳,吃了我一記五行神雷。”


    也正是那時候,魏楓娘叫了聲“嶽小哥”,給對方換了一句“魏小妹”,這兩個稱唿之後一直沿用下來。


    魏楓娘抓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胸脯上,蔥管一樣的手指撫上嶽清的嘴唇:“你這冤家,下手也真夠狠的,那天也就是我,換做旁人非被你打死不可。”


    嶽清笑道:“旁人也可不能隨便拿一個陌生男人的衣裳。”


    魏楓娘摟著嶽清:“那裏是陌生的男人,你是五台派的名人,我早就認得,哥哥你知道嗎?這近百年裏我都忘不了那天的情景,我每次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會想到你。”她把嘴湊到嶽清耳邊,吐氣如蘭,“當初你說你太乙玄丹未成,不肯跟我好。如今你早已經散仙境地了,可願意憐惜妹妹?”


    嶽清看著她:“聽說你得了一本先秦時代的《素女經》,用那素女偷元之法害了不少人的道行,我前兩年遇見同門師侄飛天夜叉馬覺,他說你把他師父元陽攝去,連辛苦煉成的兩儀內丹都消融了,羞憤得引劍自刎。”


    “哥哥放心,我便有那樣的法子也舍不得對哥哥使呢。”她動手解開嶽清的腰帶,“你是我的冤家,從幾輩子前就是了,我隻想與你合籍雙修,共享仙福。”她左手伸進嶽清的中衣裏,右手抓過酒壺喝了口酒,含在嘴裏,過來吻嶽清的嘴。


    嶽清也低下頭跟她四目相對,募地眸子裏紅光一閃,魏楓娘打了個寒顫,便昏倒他的懷裏。


    “可惜我修煉的是太乙玄丹,要童身才能孕化元嬰,否則止步於散仙境界,就隻能轉接重修了。”他捏過魏楓娘的臉,“況且我又不是垃圾場,什麽貨色都要!”


    第二日清早,魏楓娘從床上醒來,發現自己還在鳳凰閣裏,耳邊聽見一陣舒緩的琴聲,她坐起身望見外麵雨閣下,嶽清正穿著一襲白衣坐在梧桐雨下輕撫瑤琴,正是一段高山流水,聽的人神清氣爽。她整理衣衫,素手掩口,咯咯笑著走出來:“五台派的十魔經可是昔日北方魔教秘典,據說當年五方魔教裏,除了中央魔教之外,就以北方魔教最強,十魔經威力更是不下於中央魔教的九天秘魔玄經。”她走到嶽清麵前,輕笑道,“想是哥哥這些年隻專心修煉那太乙真解,與魔道一途疏於修煉。”她眨著眼睛,“你昨天的偷心大.法用得不好,已經被我給破了。”


    嶽清看向她:“是麽?”


    “當然!那偷心大.法隻是凡人看中的小術,以此法讓對方愛上自己,死心塌地。妹妹除了修行師父教的密宗金剛部佛法,多年前還在天山頂上得到一部天書殘頁,修成瑤池仙法,又在西昆侖得到一部魔經。妹妹我是三教圓融,所以才敢出來要創天山派一脈,你說,我又怎麽會被那麽粗淺的魔法套住呢?”她又湊過來,“其實,哥哥你根本不必使用任何手段,一百年前,妹妹的心就已經讓你給偷去了。”說著又來拉嶽清的手。


    嶽清也不把手抽迴來,就那麽被她握著:“聽說你新近得了一部廣成子道書?”


    魏楓娘驚詫莫名:“你是如何知道的?”


    嶽清說道:“你把道書藏在青螺峪下麵的地宮裏了?”


    魏楓娘這下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莫非,昨天晚上你用魔法讓我對你說了什麽?不可能的!絕不可能的!若是真打起來我或許不是你的對手,但比拚魔法,你絕不是我的對手的,更不可能在不知不覺之間……”


    “別胡思亂想,我是算出來的。”嶽清在他白生生的手背上拍了下,“去,帶我去看。”


    魏楓娘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猶豫了片刻,終於點頭道:“好吧,哥哥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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